早知這道長瘋癲,問卜驅妖是行的,就是腦子不太行,蔡天庇沒與道長的瘋言瘋語計較,彎腰垂手向他一拜。
前來城隍廟找張道長的路途中,蔡天庇就從蘇和香嘴裡得知,早在蘇和香上青城山找‘蛇目草’那日,就遇上了那條蛇妖,成親前夕每日做噩夢,夢見那蛇妖說要吃她。
“張道長,我乃蔡記醫館少東家蔡天庇,這是我娘子蘇氏,我等此番前來,是來請張道長為我醫館府宅驅妖。”
張元之躺卧在鋪著干稻草的地上,烏黑的手把玩著那支純白珠花簪子,嘴裡哼哼了兩聲,沒有答話。
蔡天庇與蘇和香對視了一眼,道:“我娘子與我成親前,去青城山為我採藥治病,不幸遇到一條通身雪白的蛇妖,寬如小孩的腰,眼睛像兩盞發著紫光的燈籠,那蛇妖慣會使妖術,今日我娘子在宅子里沒看見那條蛇妖現身,卻聽到了他說話。”
“說的是什麼?”張元之用手拂了拂那隻簪子,扯開胸前衣襟,把珍珠花簪放進了衣服里,拿過酒葫蘆,繼續喝起了酒。
這倒沒仔細問,蔡天庇一心只想滅那蛇妖了。
蔡天庇看向蘇和香,讓蘇和香說。
“他……他說……”總不能說那蛇妖說自己要成寡婦了,蘇和香就說道,“他說要帶我回他的青城山洞府,讓我和他一起修鍊,要我給他生蛋。”
“大膽蛇妖!膽敢口出狂言讓小娘子你去給他生蛋,這挨雷劈的畜牲!”張元之從地上爬起來,將酒葫蘆系在腰間,說道,“小娘子請帶路,待我除掉那蛇妖,我剖出它的靈丹,咱們一人一半,一起活到與天同壽。”
蔡天庇發出疑惑的一聲嗯。
這瘋道長既不是獨眼,又不是耳聾,怎麼彷佛只看得見蘇和香,只對蘇和香的話起這麼大的反應?
蔡天庇隨即牽上了蘇和香的手,蘇和香粉頰含羞,回握上蔡天庇的手。
叄人同坐一輛馬車返回醫館,張元之看見蔡天庇與蘇和香的兩隻手緊緊相牽,閉目掐著指,說道:“貧道算出這蛇妖不簡單,道行頗深,貧道與他廝殺,難免會受皮外傷,蔡公子,此行的驅妖錢,我得要叄個金元寶。”
提到錢了,就知道蔡公子了,不提錢,眼裡嘴裡都是小娘子。
蔡天庇說道:“張道長,我們蔡記醫館開在蜀州城內,無人不知我爹娘懸壺濟世,醫者仁心,遇上看不起病,吃不起葯的窮苦百姓,我爹娘都不會收他們的銀錢,醫館平日不賺錢,叄個金元寶,委實拿不出來,一個金元寶,行不行?”
蘇和香在一旁附和點頭,叄個金元寶太多了,相公說的什麼都對。
“蔡公子一家懸壺濟世,樂善好施,救濟蒼生,貧道可不是,那蛇妖修行幾百年了,對付他,少則叄天叄夜,多則十天半個月,他明擺著就是看上了你家這位小娘子,此妖不通人性,兇殘無比,你要是捨不得這叄個金元寶,你就等著你家娘子被他捲入洞府,吃到只剩一堆骨頭渣。”
說罷,張元之就去叫駕馬的車夫停車。
“蔡公子捨不得叄個金元寶,捨得了小娘子,那貧道便就此別過。”
“哎,張道長——”蔡天庇叫住要下馬車的張元之,“張道長說叄個金元寶,那就叄個金元寶。”
蔡天庇執起蘇和香的手,含情說道:“我家娘子是無價的,就是叄十個金元寶,我都願意給。”
蘇和香被感動到眼裡有了閃動的淚光,張元之從身上摸出一根小竹籤,剔起了牙,說道:“蔡公子如此大方,貧道卻之不恭,那就收你叄十個金元寶,才不負你對小娘子的一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