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美酒香味從酒樓飄出,勾起了金富貴肚子里的酒蟲,他回頭盯了盯青山君,看青山君牽著蘇和香的手,一邊走著,一邊指向湖面上的河燈正說著什麼。
金富貴立馬轉換了臉色,佯裝痛苦,把騎在自己脖子上的月姬放下來,捂起肚子呻吟叫起了疼。
“哎呀,許是今夜吃多了,鬧得我肚子疼,青山君,你們自個兒帶著月姬,我要去找個茅房解決下。”
青山君求之不得能自己帶著月姬,只是月姬不肯被自己帶,不然怎會輪得上金富貴,落到金富貴手裡。
“咪咪,我要和你一起去。”月姬拉過金富貴的袍角,執意要與他一起去。
金富貴一邊把月姬拉住袍角的手扯開,一邊把月姬往青山君身邊趕:“去去去,我去拉屎,你這個小孩子跟著作甚?”
青山君拉住月姬,金富貴擺脫月姬,偷得個清閑,一得自由,擠進人群里,叄兩下已不見了身影,而月姬還朝著金富貴大喊道:“咪咪,你要快點回來喔——”
回來?逃脫蛇窩豈有回去的道理?
金富貴決意這一走,再不會回來了,不會給月姬那小蛇崽子又是當寵物,又是當僕人。
“月姬,來,你騎爹爹的脖子,爹爹扛著你走。”青山君就要去抱月姬。
月姬扭轉身子,從青山君手間掙脫,撲到了蘇和香的身上,墊起雙腳向蘇和香索求抱抱。
“娘親,抱抱!我要娘親抱抱!”
“你都這麼大個兒了,還要我抱……”蘇和香正說著,月姬就摟緊了蘇和香的大腿,生怕自己被青山君抱走了。
蘇和香無奈,只得抱起了月姬。
這小傢伙,還是有一點分量的。
蘇和香咬咬牙,權當是抱了幾斤藥草下山。
這磨人的小傢伙,明明在宅中,雙腳滿地跑,到了這外面,她就故意撒嬌使壞,要人抱著走了,雙腳都不沾一下地。
蘇和香雙手都拿來抱住了月姬,青山君牽不了蘇和香的手,他走在旁邊,拿出摺扇,輕輕為蘇和香扇起了風,問道:“熱嗎?風合不合適?”
“還好,只是照她這樣長下去,再長個幾天,我肯定是抱不動的。”
聽到此話,青山君搖扇的手停了一下。
月姬是半蛇半人,在七道輪迴中,有著自然的生老病死和衰亡,長勢異於凡人,照她這樣的長法,幾個月的時間就會長成大姑娘了,若不快快把她送去白婆婆那裡修鍊,等過個幾年,她就變成老太太,步入人類的生老病死中了。
蘇和香不知道月姬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年,月姬也處於正是天真活波的年紀,見了路邊的吹糖人,她張嘴指向捏糖人的攤子,眼睛變得閃亮。
“娘親,我要吃糖人!”
蘇和香這就要把月姬抱去圍滿人的糖人攤前,走了幾步看見青山君沒跟上來,見他面色發沉,問道:“怎麼了?”
“無礙,你們去,我就在原地等你們。”青山君憂心,想要獨自靜靜。
蘇和香點了一下頭,轉頭就對懷裡的月姬說道:“瞧你,你又把你爹惹來不高興了,他抱你,我抱你,有什麼區別?待會回去,他又要纏上房梁,生悶氣了。”
月姬哼哼唧唧了兩聲,偏頭去看站在原地等她們的青山君,只見她們一走,就有一位穿黑裙子,腰間綉著紅色虞美人花兒圖案的的女子走近了青山君。
“公子,今夜蜀州城燈會這樣熱鬧,你一人出行,未免孤單,不如與我去乘那隻船兒,我們同去河中央放燈。 ”
喜子指向漂泊在河中的船兒,看著青山君,眉目傳起了情。
換作凡人女子,青山君以一句‘已有家室妻女’就能把人打發走了,但眼前這位變作成人的女妖,青山君想來她早已看到蘇和香和月姬了,明知是一家叄口,她還要一路跟隨,只等她們離開,前來糾纏。
這樣的厚臉皮與不知廉恥,實在與青山君在青城山認識的蜘蛛精不太一樣。
“小妖,你從何而來,是來自這蜀州城外的青城山,還是外來的妖?”
“還能是哪裡?不就是那青城山嘍。”喜子笑盈盈地伸手就要去撫摸青山君的臉。
那一把寫有‘蜀州第一美男’的扇子展開,擋住了喜子要摸過來的手。
“你既是青城山的妖,可曾聽過青山君?”
喜子拉下了青山君遮臉的扇子,那一對笑眼彎彎,說道:“自是聽過,聽說那位老祖宗早已飛升,化龍飛天當神仙了。”
糖人攤位圍滿了人,蘇和香抱著月姬排隊買著糖人,正等待吹糖人把前前一位客人的糖人吹好。
蘇和香被吹糖人精湛的手藝吸引到目不轉睛,沒去留意青山君。
月姬趴在蘇和香的肩頭,正虎視著去拉青山君手中扇子的喜子。
這是從哪兒鑽出來的女子?竟與那大白蛇這樣親密了。
“娘親,放我下來,我要下來。”
月姬鬧著不要抱了,蘇和香就依言把她放下,一個沒留神,她就從人群里鑽了出來。
扇子被喜子驕縱搶去,反想用那扇子調戲青山君,卻聽見青山君說道:“本君飛升那日,發生了點小意外,沒飛升成,留了下來。”
小意外……
喜子一驚,得知眼前人便是青山君后,還有些不信。
“你,你,你當真是青山君?”
“應該沒有哪個妖精,會找死冒充本君。”青山君的目光,放在了被喜子搶走的扇子上。
喜子君立即低頭,雙手遞舉出摺扇,說話已是磕磕絆絆。
“小,小妖有眼不識泰山,不知,不知……”
一小溜的身影穿過他們之間,站定在青山君身邊,抬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喜子。
為了顯得自己與青山君關係不一般,月姬的小手抓過了青山君的衣角。
青山君受寵若驚,險些露出蛇尾。
這是怎麼了?天上不下雨,改下刀子了?這……這小蛇竟肯主動觸碰自己了!
月姬對青山君傲嬌地扭了下頭,示意蘇和香所站的糖人攤。
“娘親買糖人的銀兩不夠,叫你去添。”
“是,這就去,這就去。”
青山君沒時間和喜子去計較她的無禮,取過喜子遞出的摺扇,欣喜地伸出手,去牽月姬的手:“和爹爹一起去。”
月姬一臉勉強的把手搭在了青山君的大掌上,青山君喜形於色,牽著月姬走向了糖人攤。
“青山君慢走。”喜子一陣后怕,身體跟隨青山君離去的方向,拱手作揖禮。
一抬頭,喜子看見被青山君牽著的那小鬼頭回過頭,朝自己吐舌扮了個鬼臉。
怎麼?這小鬼頭,莫不是擔心自己把她爹搶去了?換成別的妖,喜子敢搶,可換成是青山君,喜子交出自己這條命都不敢。
自己區區一個蜘蛛精,可不敢去染指青大仙,也是她人類女子不知青山君地位,還和青山君把孩子睡出來了。
喜子瞧起那被青山君牽在手裡的小白蛇,看出這人與蛇生出的小鬼頭命薄,叄年內,不找個老神仙帶著,怕是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