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柔和的光線漸漸轉為刺眼的光,這預示著接下來一天都是烈陽高照的大晴天。
趴在籠里的金富貴橘色耳尖動了動,未見其人,就先聽見了其聲。
“你此話當真?那條大白蛇果真傳給了你百年修為?”
“我騙你,我就是喇叭花,你不也看見了,我想變成人就變成人,想變成本相就變成本相,不會同以前那樣,控制不了變回牡丹花了,不日,我就將開出花苞了。”
“這不行!”雲奴脫口而出,臉頰透著一抹絢爛的紅暈。
小牡丹接受了大白蛇的修為,豈不是無法哄騙小牡丹陰陽合修,肉體合一了。
這冷血高傲的大蟒蛇,何時變得這樣通情達理,慷慨的給這花妖百年的修為,雲奴想破腦袋都沒想出個為什麼。
趙粉眉間染上疑惑:“為什麼不行?”
“……就是不行,你白白得了那大白蛇的修為,他一定是對你有利可圖,你不要欠他這筆人情債,你把修為還給他。”
雲奴急得踩著地上的石磚,跺起了腳,說道:“大不了……大不了我把我的陽氣給你吸,助你修行,長出花苞。”
趙粉搖頭。
才不要吸雲奴的陽氣。
青山大哥說了,不能吸食人類男子的陽氣,吸食陽氣開出的花苞過不了幾日就會凋謝,還會有損修為。
趙粉都經歷過一次吸食陽氣花開花敗了,她不會在同一個坑裡栽兩次了。
“小哥哥,你不要大白蛇大白蛇地叫,那是我青山大哥,他和你們人類不一樣,他不會因為對我有所圖,才把修為傳給我。”
趙粉的一句話,把雲奴說的啞口。
連關在籠子里的金富貴都聽不下去了,說道:“那條蛇的修為極高,區區傳百年修為給這朵花,能有什麼可圖?正如我不缺錢,隨隨便便撒個錢給你們人類,難不成就是我對你們人類有所可圖了?肉體凡胎的一群蠢貨,你們人類對我們有所圖才是真理。”
這隻貓怎麼被關起來了,精力還這樣充沛,插話插的這樣有理起勁,言語間對人類的怨氣,似乎還有些重。
雲奴看了一眼關在籠里的金富貴,又去看趙粉,趙粉轉身一躍,就要出去玩了。
“小牡丹,等等我。”雲奴前去追她,可內傷久未治癒,沒追多久,就把貪玩人間的趙粉跟丟了。
張元之躲在牆角,把他們的對話全聽了去,他們一走,張元之就去院里的魚缸里,撈起了一條金色錦鯉。
“貓大人。”
金富貴正趴在籠里休養生息,聽到張元之諂媚討好的語氣,耳尖動了動,沒應張元之。
“貓大人。”張元之把那條錦鯉送到籠外,“我來給你送飯了。 ”
未死透的錦鯉尾巴一甩,濺起的水漬濕了金富貴一臉。
金富貴睜開圓溜溜的貓眼,一看那一條快要死的錦鯉,貓起腰背,全身都炸毛了,對張元之哈氣。
“拿開,給本貓爺拿開!貓爺我,最怕的就是魚了!”
這天下的貓都好腥,喜愛魚,張元之還是頭一次遇見不喜腥,害怕魚的貓。
見金富貴如此反常,張元之說道:“貓大人,你是不是不吃生?那我把魚做成熟的,你喜歡紅燒?還是清蒸?”
“紅燒個串串,我叫你拿開!”
因為那條魚,金富貴被逼到了籠子的角落。
誰說貓就一定喜歡吃魚?人不也分只吃素食的和專吃葷食的。
張元之將那條錦鯉丟得遠遠的,再跑回籠前,濕潤的手擦了擦道袍,對仍然炸著毛的金富貴說道:“或是,貓大人你喜歡吃老鼠?要不,我給你捉老鼠,剝皮烤了,香到你吃了一頓,還想吃第二頓。”
這個蠢貨!
又是獻魚,又是捉老鼠,這一看就是有求於自己,金富貴扭頭舔起了背上的毛,把炸起來的毛一縷縷舔順。
這不正好對應了雲奴的那套話術嗎?對一個人好,就是對他有利所圖。
金富貴對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不過這也只是會出現在他們人類身上,妖不會因為對方有所圖而獻媚討好,除了狡詐的狐妖。
“道長,我是貓妖,不是貓,你何時見過屋裡那條蛇妖吞青蛙,捕食鳥獸?我與你們人類一樣,都是吃正常的食物,你想有求與我什麼,你就說,別搞你們人類送禮那一套。”
“貓大人果真氣度不凡,大人不記小人過,爽快開朗,那我張某人就不客氣了。”
張元之停頓了下,說道:“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我想要錢。”
“你想要錢?”
“嗯,錢,金元寶銀元寶,一大箱。”張元之邊說,還邊比劃了那箱子有多大。
金富貴抬起左前腳貓爪,舔起了粉色的肉墊,說道:“你想不勞而獲得到錢,那你怎麼不去當強盜?同我說有何用?”
“不是你說……”張元之回想他剛才對雲奴說,他錢多。
張元之還沒說完,就看見籠中的橘貓輕抬起貓爪,那扇關住他的鐵籠門輕易就開了。
這地方是一天都沒法呆了,盡遇到一些蠢貨,金富貴決定離開。
鐵籠上以血畫的符咒對金富貴不起任何用,除了他有點胖,走出籠門被卡了下,他從籠門費力擠出來后,就沒遇到任何阻礙了。
看見金富貴出來,張元之步步後退都無力抵擋金富貴朝自己揮爪。
金富貴抓破了他的道袍,還在他的大腿上留下叄道貓爪印。
“道長,我這是為你好,否則蛇妖會追問你看管我不力之責,你負傷,便可以向他掉幾滴淚,哭訴你與我大戰幾十回合,多麼不易,終敵不過我,讓我逃了。”
張元之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正想著要不要感謝他賜傷,他就消失了。
一群蠢貨。
人類都是蠢貨。
金富貴對人類嗤之以鼻,貓步優雅行走在屋脊上,想在臨走前,再會一會那蛇妖。
聽說,這蛇妖也是青城山的。
貓爪推開屋頂瓦片,金富貴一躍而下,正好就落地在床邊。
床榻上,青山君化成人形平躺在床上,似乎是睡過去了。
這不可能啊,金富貴感到奇怪,睡得再熟,這屋內進了另一個妖,他一定會警惕醒來,而不會都跳上了他胸前,貓爪踩髒了他的白衣,他都還在睡。
“喂,蛇。”
金富貴用貓爪拍拍他那張人臉,而後貓耳動了動,聽到了輕微的動靜。
在床的內側,青山君的胳膊下,有一個正在破殼的蛋。
裡面的小蛇對殼又是撞又是咬,迫不及待要看看這世界了。
聽到破殼聲,金富貴好奇地伸頭過去看那蛋,剛好蛋裡面的小蛇吃力地破殼而出。
那一條腦袋頂著殼的小蛇與金富貴四目相對,金富貴當即就愣住了。
他就沒見過那麼小的一條蛇,比人的拇指還要細,通身呈雪白,像從雪地里滾了一圈出來。
而那條小蛇在看見愣住的金富貴后,拚命從蛋殼中掙脫,身上還掛著黏膜與碎殼,就激動的向金富貴爬來了。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