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蠢貨,都說不要變成蛇,不要當眾殺蛇了,他們還變,他們還殺。
變成一條小白蛇的青山君纏繞在樹枝枝頭,枝頭因他的重量,被壓彎了往下墜。
他望向菜場上的行刑台,看見變成蛇的雲奴趴在行刑台上要死不活,張元之拿了一把破劍揮舞走動,嘴裡念念有詞。
他們是不是以為自己不會殺掉他們?
對,沒錯,是不敢殺掉他們,但讓他們吃些苦頭,得到些教訓,還是不難。
青山君遂召喚起蛇,要讓整個蜀州城內,無論是地里的蛇,還是水裡的蛇全都湧向行刑台上的張元之和雲奴,讓他們嘗一嘗被蛇包圍的恐懼感。
本是烈陽高照,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大片的烏雲滾滾壓來,集結在蜀州城上空,白日驟然變成黑夜,欲有山雨欲來的架勢。
青山君只是召喚了蛇,並沒有讓天變黑,他以為是張元之和雲奴兩人合夥搞的鬼,製造恐懼,讓台下觀看殺蛇的百姓們害怕,恨得青山君牙癢,都想要把青城山裡的蛇召來了。
雲奴在看見天一下變黑后,偷偷問張元之:“師父,是你讓天變黑了?”
張元之心道自己哪兒有這本事,能呼風喚雨讓天變黑。
這就是正常的天氣變化,有什麼好奇怪的。
張元之沒有回答雲奴的話,舉起桃木銅錢劍,對著暗下來的天空就是一指,而後挑起法壇上的一張符紙,那張符紙自動燃燒了起來。
“大膽蛇妖,殘害叄條人命,今被貧道擒住,爾的罪孽深重,死期到頭,今必讓你元神俱毀,陷入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
張元之雙手握劍,正準備豎著向雲奴的頭頂刺去,忽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了一堆蛇,如流水一般,從四面八方向張元之和雲奴湧來。
數量之多,之密集,花色繚亂,那些觀看殺蛇的老百姓從未見過如此多的蛇,只一眼就令人膽寒恐懼,大家慌不擇路地逃走。
未幾,連拿劍砍蛇的捕快們都無力應付了,棄刀逃走。
行刑台上,只剩揮劍亂砍的張雲之和扭動蛇身想壓死那些蛇的雲奴。
行刑台下,蘇半子被逃跑的人群擠走,混亂中,蘇和香不知被誰給猛撞了下,跌倒在地,壓到了好幾條蛇,其它蛇見此,欲攻擊蘇和香,可還沒挨上她,就被她右腳鈴鐺鐲子釋放出的能量刺痛,一條條蛇聞到氣息,規規矩矩繞開蘇和香,爬上行刑台去糾纏張元之和雲奴了。
台下除了跌倒崴了腳跑不動的蘇和香,其他人都跑光了,只有趙粉這個妖站在一群群遊走爬行的蛇群之間,蛇不攻擊她,她也不怕蛇,她就站在原地東瞅西瞅,找著青山君。
能讓這麼多蛇同時出現,只有青山君能辦到。
她知道,青山君一定在這附近。
黑雲過境,雲奴一邊拿尾巴拍死那些不減反而變多的蛇,一邊對拿劍斬蛇的張元之說:“師父,怎麼辦?我們逃吧。”
“區區幾條蛇都怕了,日後你要是遇上更大的妖魔,豈不是嚇得叫爹叫娘了。”
黑雲轟隆一聲,落下了一條形似龍的動物,又長又大,朝著張元之和雲奴飛來。
臨近的壓迫感讓張元之喊了一聲‘我的個親娘’,心慌意亂到劍都不知如何握了,地上那些蛇看見那條形似龍的東西飛過,全都呆立不動了。
看見不是蛇,而是龍出現,趙粉被嚇到了,一下子變回了牡丹,躲在囚車內。
只有雲奴看清那東西根本不是什麼龍,那就是一條變大了的四腳蛇,他大喊:”師父,是那條四腳蛇,不是龍,快拿桃木銅錢劍刺他眉心!”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
那條四腳蛇伸出前爪,要去抓張元之,雲奴快速擺過蛇尾,幫張元之擋了下。
四腳蛇本就是沖著雲奴而來,想先抓了他那廢物師父張元之,從半空把張元之摔下,讓雲奴親眼看他師父摔成一攤肉泥后,再來對付雲奴。
而雲奴為了保護張元之先出手,四腳蛇就把目標轉向了雲奴。
四腳蛇對雲奴恨之入骨,昨夜就是被雲奴用符紙打斷了他的尾巴。
雲奴用蛇尾為張元之擋下了四腳蛇的攻擊后,就快速恢復了人身,赤手向四腳蛇打去了一道叄角折迭符紙。
四腳蛇沒想到一個蠢師父,竟教出了這麼一個身手靈敏的徒弟,四腳蛇躲閃不及,被那道叄角折迭符紙擊中后,長嘯嘶鳴,發了狂,前腳一對爪牙拎起雲奴,用力將他往前一摔。
雲奴重重碰撞在牆上,摔在了地上,手捂胸膛,五臟六腑好似都碎裂了,嘴角不知何時多了一抹血。
四腳蛇忍著傷痛,想要將打斷他尾巴的雲奴開膛剖腹,挖了他的心吃,卻在靠近雲奴時,敏銳地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妖氣迫近。
他飛速往後避開,再慢一點,那一把飛過來的摺扇就會削了他腦袋。
在看見從不遠處向自己飛來的青山君后,四腳蛇立刻掉轉腦袋,拖著還沒長出新尾巴的斷尾就逃。
“死壁虎,膽敢扮成龍,你是欺負本君眼神不好?本君今日就把你搓成團,丟進魚塘里當餌料。”
四腳蛇平生最討厭別人叫自己壁虎了,奈何打不過青山君,除了沒命地逃,他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回一下頭,都怕會分了神,讓青山君有機可乘。
青山君追起了四腳蛇,轉瞬就與四腳蛇雙雙消失在視線里,雲奴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張元之早被嚇暈了,趙粉也被嚇得躲在花盆裡不現身,蘇和香崴了腳坐在地上,看見雲奴又嘔出一口血后,她強捱著疼,站起來走向了雲奴。
“小道士,你應該受了內傷,需要喝草藥調理,等會兒我爹一定會回來尋我,到時候,我讓爹帶你回我家,我家裡的中藥,夠治好你了。”
“多謝。”雲奴對蘇和香道過謝之後,望了一眼暈倒在旁邊的張元之,又望了一眼囚車內那盆葉子都蜷縮在一起的牡丹,說道,“要帶上師父,還要帶上那盆牡丹花。”
帶上張元之,蘇和香可以理解。
帶上那盆牡丹……
那盆牡丹,與他師父一樣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