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蘇和香裸著一個身子就逃走了,只要能找到路下山,無論小路還是大路,她都不回頭,見到有往山下的路就走。
她自知光著身子不雅,可如今這情形,也顧不得文雅與否了,這深山裡,一路就她一個人,再無第二人,身邊是山風環繞,叢林綠葉拂過。
一路逃到山腳下,天色黑了下來,山腳下的一戶人家升起了炊煙,蘇和香狼狽地躲在樹后,張望了片刻,觀察到那戶人家住了一對中年夫妻,她思量道,有男子在,貿然前往請求給予一套衣服蔽體,不妥。
就趁那對夫婦進了家,蘇和香快速靠近那戶人家的院子,又快速從院子里順走了一套晾曬的男裝,然後躲在樹后快速地穿起了衣服。
蘇和香滿懷愧疚的碎碎念道:“蒼天大地作證,我,蘇和香,真是迫不得已才偷你們的衣物,待我回了蜀州城,找我相公拿了銀子,我定當雙倍將這衣物錢賠給你們。”
這套男裝是尋常百姓所穿的粗布麻衣,上面還縫了幾箇舊補丁,蘇和香穿好衣服后,往地上抹了兩抔泥土在臉上。
雖然身著男裝,但蘇和香認為單獨走夜路,有必有偽裝一下自己,把臉塗花,若在路上遇見心懷不軌的男子,對方看不清面貌,辨不清女兒身,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誰敢平白去招惹一個穿著男裝的大老爺們?
夜深露重,蘇和香已離遠了青城山,可還是能聽到後方山林間傳來的豺狼虎吟聲,她心頭一動,記掛道:“不知道蛇妖如何了?在池底是死了,還是傷了?現在安然否?”
想罷,蘇和香甩甩頭。
山上的野豬虎豹斷然是傷不了他的,他又不是破殼而出的小蛇,他活的歲數,都熬死了幾個朝代的皇帝,困在那淺淺的溫泉池底,想必是暫時。
思及此,蘇和香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得趕快走,以免被這蛇妖捉到,又抓回那陰冷的洞穴中。
快走慢跑,蘇和香花了約兩個時辰,到達蜀州城。
城門有夜禁,有官兵把守,蘇和香進不去城,只得在城門外附近找了一戶人家,在檐下睡覺,將就對付一宿。
這樣露宿在他人門口,蘇和香習以為常。
她從前跟著爹爹上山挖葯,去稍遠一些的山頭時,有時耗費兩天都回不到蜀州城,住店太貴,為了省錢,他們父女倆就會在天黑后,找一戶人家的檐下借睡一夜,等到次日天一亮,主人家還未醒來開門,他們就收拾好屋檐,繼續趕路了。
蘇和香蹲下來環抱自己的身體,靠在牆邊,眼皮子沉沉,很快便睡了過去。
“這是打哪兒來的叫花子?哎,醒一醒,走別處去睡覺,趕緊的。”
次日天亮,主人家一開門就看見了還沒有醒來的蘇和香,往她面前扔了兩枚銅板,打發她快走,不要賴在門前。
扔給自己的錢,不要才是對錢不尊重。
蘇和香撿起那兩枚銅板,迷迷糊糊地揉著眼,向那戶主人家道了謝,就起身進了城。
蘇和香先去了蔡記醫館,看見早該開門做生意的醫館大門緊閉,遂去了離醫館不遠的蔡家宅子,還沒走近,就瞧見宅子門外蕭瑟,幾日前貼著喜字的大紅燈籠,不知何時換上白燈籠,上面貼著黑色的‘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