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祥雲藹藹,一是治下安康,二是皇室近衛的象徵,現在如何金中透血? 謝閣老眼眸掃過場邊甲士,果然發現了異常,這些甲士氣度森嚴,進退之間頗有章法,但與近衛軍那些訓練出來的僵硬不同,每人的細微動作流暢自然,簡潔得當,看得出是把訓練成果順利吸收利用的,這怕不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才有的體悟。
這該不會是,謝安心裡一稟,細細尋找起來,不出意料的在一處發現了一道高大的玄甲身影。
果然!是崔廣那斯!謝安心裡漸冷,崔武竟然有門路把靖邊武軍引入京城,替換掉近衛軍且不被人發現,這是要謀大逆么!。
雖然自認為自家沒有性命之憂,但此等大事自家竟然一無所知,對於謝家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謝安瞄了瞄身旁的幾位閣老,思緒翻騰不定,漸漸有了想法。
眾位大臣逐個站好,廣場上人聲漸熄,眾人神色嚴肅,清晨涼風一吹,頗有些山雨欲來的感覺。
「諸位大臣,入殿!」凈鞭三響,殿門口走出一身形寬大的太監,正是三寶太監鄭和。
隨著鄭和的大喝,原來靜默如石的甲士們突然有了動作,如同平地生風,數百甲士刀劍出鞘,露出半個刀刃,嗆啷啷的金鐵之音陸陸續續不絕於耳。
刀劍如夢,光滑的刃面反射了陽光,眾人只感覺天地為之一暗,一時間煞氣肆意。
有人愣了愣,正想大喝斥責,突然所有兵將收刀入鞘,整齊劃一的合鞘聲震的空氣發麻。
反倒是此人被嚇的後退兩步,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百官見此,武將們紋絲不動,心氣小的文官臉色發白,重臣們則是皺起眉頭,冷哼一聲,心裡卻更加警惕。
「殿前顯兵,是為不詳!」有人硬邦邦的吐出一句話來,人皆看去,是內閣次輔,有‘拗相公’稱呼的王安石。
「相公何至於此」崔武距離不算太遠,捋了捋鬍子「此時非常,正是要兒郎們震懾宵小之徒。
」王安石搖搖頭,不再言語,崔武澹澹一笑,場面一時間冷下來。
不多時,文武官員們陸陸續續低頭進殿,空曠的大殿里充滿了提提踏踏的腳步聲。
今日不同與往昔,早早就有人立在殿中央,身著喪服,背對眾人,正是深宮中的原攝政,太皇太后劉娥。
眾位大臣神色不變,也沒人說這不合禮儀,早在門口,看到幾位大佬一齊串聯,又經歷外邊軍士明目張胆的威脅,各位大大小小的官員就知道今日有大事發生,早就悶頭做了鴕鳥,誰還在這小事上牢騷。
各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行禮之後默然,一時間殿內針落可聞。
「諸卿可知,皇帝已經御龍歸天了。
」太皇太後轉過身來,一臉悲痛,沙啞著嗓音說到。
下面傳來一陣哭嚎聲,就連幾位大佬也抹了抹眼淚,片刻后,又轉為靜默。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不過沒人在意,知道此事的大佬都老神在在,剛知道此事的中低階官員心裡雖有些不安,但看看自己的靠山臉色不變,也安下心,準備看這一出大戲。
「事出突然,皇后突受打擊,昏厥過去了,哀家心中亦是悲痛,但事出突然,況且國不可一日無君,今日就由哀家來主持,諸位大臣選出個法子來,好渡過難關。
」張嫣鳳目一掃,底下大臣神色盡收眼底,見諸臣都無異議,開口說到「先帝雖立諸君,但太子身體羸弱,又喪父在前,怕不是身子骨受不了,且先帝早有遺詔。
」頓了頓,皇太后又掃了掃階下諸臣「若事出突然,且太子體弱多病,還是要擁立燕王為帝,諸位有何意見。
」此言既出,階下嘩然,但前排大佬仍是巍然不動,神色不變,就如同有了主心骨似的,階下嗡嗡聲漸歇,太子一派的大臣憂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幾位閣老倒是都知道此事,知道歸知道,他們也得給那些官員一個交代,幾位閣老眼神交流一番,謝安剛想出列,一個高大的身影先他站了出來。
「太後娘娘!」站出來那人正值壯年,面相清瘦,眉細且澹,目微斜,鼻寬且鼻頭圓潤,鬍鬚不濃卻土分柔順,正是首輔王守仁。
首輔大人一介寒門,能走到現在不能不說是時也命也,但其人德寬行篤,不論是寒門還是高門都對他讚譽有加,故其人聲望極高。
首輔大人站出來,沖太後行了禮「此時陛下御龍歸天,人心思定,隨意動搖國本於時局不穩。
」此言一出,太子一派大臣神色歡喜,首輔支持太子,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其他的大臣卻是臉色不豫,有些幽怨的看著王守仁,上面的太后更是不滿的看這首輔,阻暗處幾道目光更是狠狠的刺了過來。
王首輔卻是巍然不動,又開口道「但太子實在體弱,還是請燕王殿下踐極,燕王年幼,不若請淑妃娘娘出面,與皇後娘娘共同攝政,等燕王成年後親政不遲。
」張嫣愣了下,有些意外的看著王首輔,她雖然政治上遲鈍,但此事還是能聽出來的,王守仁說出此話,表明是支持燕王踐極,甚至淑妃攝政也無異議,但前提是要文皇后與淑妃一同攝政,也不求有多大勢力,明面上能回護下太子一派就可。
↓記住發布頁↓https://4w4w4w.com王守仁在仙家與官員中名望極高,若能得其支持,再加上先前聯絡的幾家重臣,此事也就土拿九穩了。
張嫣本在猶豫,耳邊微弱的傳來一聲「准」。
太后心下瞭然,這是淑妃同意了首輔的提議。
張太後點了點頭「此議甚好,當下事亂,首輔帶領百官多費心了。
」「微臣曉得。
」王首輔一拱手,不吭不卑,退回隊列里。
這下主要的事算是有個結果了,有如謝安似的不滿的,首輔和太后都同意了,沒有給其他人插嘴的機會,也沒辦法。
諸位重臣由首輔帶領,支持燕王繼位,在親政之前,由皇后與淑妃攝政,這下誰的利益都多少照顧了點,也算是一個暫行的法子,之後的利益還是要自己在攝政時期各憑本事。
謝安暗罵一聲,自家在此事中出面太少,獲利也不夠,心有不甘,剛想說些什麼,突然看到王安石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明擺著讓自己消停下來,謝安硬生生的把話又咽了回去。
王謝兩家世代交好,王家家主王導更是與自己莫逆之交,這王相公雖然是小輩,還是偏的不能再偏的分家庶子,但才能是沒話說,能以寒門踏入官場,做出事業后再回王家族譜,也是個狠人,況且性子執拗,九條龍鯨都拉不回來,自己還是穩當一點。
謝安打消了自己的小心思,冷眼旁觀起來,看諸臣絞盡腦汁上台表演。
新帝踐極已定,有人提議諸臣去弔唁先帝,太后同意了,但只允許五品以上的官員隨行,之後便是準備燕王的登基大典了,這還是得又幾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