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容樂簡單清理一番,兩人便款手回到了合花池。
“桃桃,握緊我的手,人太多了。”
陸桃應了聲,然而兩人還沒走過頗為擁擠的花道,迎面直衝的嬌黃身影重重撞上了陸桃的肩膀,容樂見狀,急忙攬過她的腰身一踉蹌摔在了池沿邊。
“啊!”
陸桃趴在少年的胸膛上一陣發暈,直到兩人被扶起后,容樂還緊緊纏著她的手。
“那是什麼東西?”
向路人的視線看去,一個嬌小的黃影在嘩流的碧池裡噗通掙扎,被水猛灌的口鼻發出痛苦的嗚嗚聲。
陸桃看的緊皺眉頭,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引得她有些微顫,她捏了捏左手裡被女孩強硬塞下的薄紙,思緒不明。
被水草纏住動彈不得的人撲棱幾下,露出紅透的眸子與岸邊的陸桃相視,一股憤恨感襲的她有些絕望。
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麼大……
“裴右深,看的這麼認真,你去救?”在不遠處一臉壞意的陳小少爺一錘一打地推搡著面色青白的少年,然而第四拳還沒下手,就被轉身的戾人嚇傻了眼,呆愣地看著他瘋魔了般朝池邊跑。
“桃桃!”
被女孩猛的甩開手的容樂一驚,急忙伸出大掌想要揪住她執意落水的身影,朔風輕起,陸桃仿若飄零的枯葉,在容樂的驚恐中離開。
“陸桃,你瘋了!”差點摔在地上的玄衣男人一掌將攔住他的侍從拍到地上,沖著水樓里的宮女大喊,“快把斗門關上!”
還沒等地上的侍從回神,安允已經快步走去,拂開她們,一掌按下斗門鎖,直到看見陸桃隨著急流款到了紅門之上,懸下的一顆心終於掉落到塵埃里。
真的好想收拾她一頓,叫她不敢這般妄為……
噗通一聲,陸桃急忙抬手將埋在水裡的女孩拉起來,十分惱怒地看著她,“有必要做的這麼絕情嗎?”
誰知狂吐池水的小人兒只是壞笑起來,眯著雙縫譏諷道:“桃桃姐,這麼多人愛你,你還會怕?”
直到兩人被救上岸,陸桃還是沒能緩過神,被水泡的有些腫的蔥指按捏著袖口裡已經濡濕的紙條,上面暈糊的黑墨看不真切……
“桃桃,你怎麼樣?”
有些被嚇哭的陸怡用著巾帕擦拭女孩外露的玉頸,要是再晚一步,陸桃就要被水沖走了。
“大姐,他還沒死……”
陸怡猛的縮手,對上陸桃有些灰暗的黑眸,不可置信地哆嗦著紅唇,“絕不可能,我看見了,他被火活活燒死了……”
“對啊,我也看見了……”
夜幕星河,早早洗漱完癱軟在卧床上的陸桃輾轉反側,突然思緒來潮,她扒拉了件薄衫起身,赤腳蹲在衣櫃下,打開了封塵已久的木匣,上面蓄著斑斑點點的霉痕。
過去很久了,陸桃忍不住想,撥開鐵鎖,裡面蹭的掉出來幾大把黃紙,上面被歲月墨筆暈染的女孩仍笑的極為恬靜美麗。
“哈,真是的……”
陸桃五歲那年,一家子上廟祈福,一向體弱病重的陸桃卻意外地被他們帶出了門,一路上就是趴在陸白的後背上睡覺。
然而還沒走到山頂,天空便灰濛濛一片,開始滂沱下起大雨,好不容易護著熟睡的小陸桃入廟,誰知摟著濕衣跑來一個老婆婆,見她一臉愁容,身穿白袍,陸母好心掏出了件長衫給她。
誰料她不但沒收,還一骨碌圍著僅有十二歲的陸白轉,眼睛死死盯著他懷裡的陸桃。
“此女噩運一生,將來必是受盡百般折磨,痛不欲生,惡狼圍繞,身處囚籠,終究是不得安心度日。”
隨後,老婆婆只是深思不明地看了眼緊緊護住她的陸白,就著雨水笑著離開了。
起初陸母他們嚇得不行,時時刻刻將陸桃擱在懷裡,直到她八歲那年,府邸來了位遠房親戚,名喚嚴旭,為人處世圓滑,喜畫……
噩運來的那一天,陸府閣樓猛然起火,火苗越燃越旺,直直延續到陸桃的書房裡,正細聲哄睡女孩的嚴旭頂著被燒焦的墨發將陸桃扔出了房門,就著他們驚恐擔憂的神色被斜木壓倒,火焰襲遍他硬挺的全身……
多年後,這些都成了陸府人閉口不談的事,陸桃還是悄悄從一些婢子口中硬套出來的,陸怡儘管不悅,還是悄悄說了個大概。
“小舅舅,你還活著嗎?”
陸桃沒再去看盒裡的紅紙,縮著身子鑽進了被窩。
夜風輕拂,帶走了房裡的淡淡幽香,一張張薄紙落到地上,裡面蓄滿了他不可言說的秘密……
作者有話說:
不是所有人的愛意都能說出口,也不是所有事物都能經過時間的推敲永恆不變。
希望大家多多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