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不知道他臉色突然驟變是為何,但其他幾個人卻知道。
“小嫂子,和他們在一起,千萬別分開!”何光說完和弟弟對看一眼,下一秒毫不猶豫追著沉鐸就一起沖了下去,叄個人摸到倉庫另外一端往裡探。
旁邊兩個強壯男人同何家兄弟有一樣的血性,也想把最後一滴血撒在衝鋒的路上。可是礙於虞卿在旁,他們只能拚命壓抑著火拚的心耐著性子坐在女人旁邊。
她怔然望著他背影消失在山坡與天空的交際處,緩慢跌坐在地上。何光對的囑託她聽不到,更像是什麼在耳邊嗡鳴,灌入耳中的只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
羽睫夾著露珠搖搖晃動,帶著目光一起飄忽不明。終於,她鬆開咬著下唇一邊的犀齒,問圍坐在身邊的兩個男人:“他們在做什麼?”
鄭景明眉毛上的汗流到眼睛里激得生疼,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應該還有人。”聲音伴著粗氣,發紅的眼球始終不轉離倉庫那扇黑黢黢的大門。
“你們聽”默然的女人突然綳起身子,她面朝倉庫,倉庫前正是那條連通墨城和容城的大道。
飄然渙散的眼神在看到遠方后瞬息間凝成一股利光。
“是我爸爸!”
西側地平線上氣勢恢宏的深綠色車隊將漫地黃沙的土路撕裂開來,一分為二,她眼眥用力遠眺,便能看到車窗旁漂浮的國旗。
“他們來——”話沒說完,她的胳膊卻被鄭景明緊攥住,剛才眼波平靜的男人此刻連鼻樑都蜷起。χyцs⒣цщё.cóм()
“不,他們離得太遠了,你聽到的應該是那些人——”
他指向東方,數量黑色的吉普車正瘋狂朝著倉庫疾馳
在槍響的那一刻,瓦西尼幾乎是瞬間便逃離豁口朝著另一邊跑去。
他有些草木皆兵,越來越無法分辨鐵皮牆外的細微動靜到底是風吹野草,還是真正的腳步聲。
粗壯的身子使勁貼著牆,他把眼球斜到最左側透過雜色的窗戶觀察外面。
東方那片黑壓壓的吉普車讓他神經鬆弛一瞬,成為他唯一的倚仗。可是眼下他被困在這座倉庫里,身後有埋伏,前面有Y國的士兵,卻不能出去和他們匯合。
“嗒!——呲——”
突然,一個東西從豁口裡扔進來,金屬觸碰水泥地面盪出清脆音調,剛好滾到他腳邊。男人臉色瞬間一滯,但已經來不及躲避。下一秒,白色煙霧遽然而起,霎時間散漫四璧,將他整個人緊緊圍裹在其中。
“噠噠噠——”
這次是真的腳步聲,急促而氣勢洶洶,強烈的壓迫感和孤獨的絕望,讓浪跡疆場多年習慣了刀頭舔血的人亦顫了幾顫。
“呯呯呯!!!!”
瓦西尼紅了眼,手朝著前面徒勞呼扇兩下,操控槍桿瘋狂扣動扳機,向著前面煙氣中扇形掃射,直到彈盡糧絕才肯放下。
子彈平著一排嵌進周遭鐵皮里,崩出的彈殼不停掉落在地上。沉鐸叄人靠在鐵桶後面,任由子彈打到身後鐵皮上的震動拍擊後背。
槍聲將停,沉鐸翻到何光身邊,手推上彈夾,“他沒子彈了,快出去幫忙,他們增援的人來了!”
小組作戰最重要的就是齊心和服從命令,何家兄弟倆也在數著放空的槍數,此刻對於沉鐸的催促已經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那你自己小心!”何光咬咬牙,使勁捏了下沉鐸的肩膀之後和弟弟一起衝出大門。
煙霧彈的力量在偌大的倉庫面前顯得渺小無力,煙氣持續不久就堪堪飄開。
眼前逐漸清澈,不等瓦西尼看清來人到底是不是他在照片上看過的那個地獄羅剎,男人就已經縱身躍過鐵皮桶,瞬移般直落在眼前。
沉鐸從來不會給人反應的機會,手臂在站穩的下一刻舉起,與肩齊平瞬間槍口震發出灼熱耀斑,怒氣沖沖的子彈直射對方要害!
“呯呯呯!!!”
“呯!”
瓦西尼快速向後退兩步,子彈便從他腹部掃過,挖出一條血肉模糊的溝,鮮血和體液相互摻雜,不停從傷口中噴涌而出。他捂著被打爛的腸肚,滿是橫肉的臉附上死氣灰白,甚至沒了叫出來的力氣。
這是真正的戰爭,血肉之軀只有一具,被步槍子彈打中軀幹的人是不可能活下來的,絲毫沒有重來的可能。
煙霧彈的辛辣依然哽在喉間鼻腔,“當——!”藍色眼睛虛睜幾下,手掌一松,槍管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眼睛還能映出人影,只看到那個渾身野氣的狂暴男人站在面前,黑洞洞的槍頭又抬起來,準備給他補上最後一槍。
將死之人混沌的藍色眼珠里最後一次閃過狡黠。
“嘭!!!!!”
下一秒,手雷拉環被拉開,整個倉庫瞬時炸出耀目火球!灼熱氣浪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在鐵皮里衝擊,整個曠野都在跟著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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