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銳對他的態度,讓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可無端猜疑讓他無法對她言說,在他人掌控之下,稍有不慎就會害了她。
若要以把她置於危險的代價換取自己求生的機會,這種機會他寧可不要。
懷裡小人兒抽泣不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頭上凌亂碎發不斷划著他的脖頸。
到墨城之後,虞卿經歷太多次危機,有幾次她都覺得自己肯定躲不過的時候,都沒像現在這麼無助。
不是失態,是已經失控。
沉鐸從未見過她這樣,面色微滯,垂下的羽睫不自覺地緩慢扇動,無措與欣喜各自在心室里膨脹,而後錯落交迭。
他身上一道道都是皮外傷,平時大大小小磕碰過無數,慣常到已然無法引起他的注意,連葯都不會抹一下。
子彈打進肉里用刀子生生往外挑都一聲不吭的鋼鐵漢子,哪會活得這麼細緻講究。
可這丫頭講究,她比他自己都在意自己,會心疼,會摸著他哭,就連他當初在山上被樹枝草葉劃破點皮都能難受半天。
看久了,不禁在心中呢喃,真是他一個人的小東西,心就是一汪水做的,又柔又軟。
車裡其他幾人得了沉鐸的眼刀,紛紛將目光投向窗外,美人梨花帶雨的模樣只供他一人欣賞。χyцs⒣цщё.cóм()
他的小丫頭幾度失魂,只顧小聲哼哼著重複剛剛那幾句話,讓他不要承認,她會去找爸爸儘快過來。
帶血的指尖蹭過他的身體,兩人血液在她指上融合。他身子一頓,低頭用力吻上她的頭頂,“別哭了。”同時又闔上眼睛,薄唇在她發頂縱情碾壓,呼出的氣流就那麼直接噴在她發間。
濕熱讓她一下子放緩了哭聲,抬起頭用攜了水氣的大眼無辜地望著他。
和十幾年前的小豆子如出一轍。
不羈慣了的男人是不在乎下一刻如何的,只懂得當下盡歡。
他心下一漾,不顧旁邊還有人,用嘴頂了頂她的額頭,女人下意識斂目抬起下巴,他邪氣笑了一下,就照著暴露在他攻擊範圍的櫻色嫩唇欺上去。
車子直接開到營地中間的操場,周喬山接到鄭銳的消息之後站在這裡等了半個小時,面色已顯不耐。
看到車子停穩,他第一時間湊上去。好奇心在此時超過憤怒,他更想看看這個名鎮邊境的毒狼長什麼樣子。
到了營地一切都要公事公辦,一個士兵抓起捆縛在沉鐸身上的鐵鏈,動作粗暴地把他拽下去。
鐵鏈牽動男人身上多處傷口,裂開了剛剛凝住的脆弱結痂,傷口倏然滲出血跡。偏偏那衣服破開的毛邊還不住剮蹭,讓已經麻木的痛覺重新恢復意識,泛著鑽心的疼。
他瞥了女人一眼,本是藏著星辰的靈動眸子已然緋紅一片。不忍心再割她肺腑,咬咬牙沒出聲,硬生生扛下來。
沉鐸被人推搡著往前,走起路來身上的鐵鏈相互碰撞,聲音冰涼刺耳。虞卿不敢側過頭看,眼裡的淚還沒幹就又湧出新的,不斷用手背去抹,手上的紅銹被眼淚沖刷了大半。
他強忍著怒火,卻壓不住神情中的暴躁。皺起眉頭舌尖痞戾刮過腮肉,狠狠扭動了一下身體脫離士兵的推搡。
“老子他媽的自己會走!”
他槽牙研磨出聲,回頭看了虞卿一眼之後快速往前走。
路過周喬山旁邊,他腳下緩了緩。
與周祈年有幾分相似的相貌,只是老了點,丑了點,看著也更招人厭一點。
兩人目光短暫相接,一瞬間雷電交織。
周喬山仔細看著這個年輕男人,膚色黧黑,面部線條剛硬,眼裡透著股匪氣,就像個野獸。
“哼”
鼻腔發出的輕哼連站的最近的警衛都幾不可聞,他看著男人背影回過頭,開始觀摩虞卿。
周祈年辦公室的那張照片許是她年歲略小些,看著大體還純凈。而真人眉梢眼角簇擁的風情確實嫵媚佔了上風。
他在看著虞卿,虞卿也在看他。
她沒想到來了職位更高的長官,可看到他與周祈年略微相似的臉,心又沉了幾分。
他大概是周祈年那個身居高位的哥哥,這樣的一個人,會聽她給沉鐸講的情嗎。
可結果如何她總要一試。
定定心神,扭頭朝著逆風的方向闔上眼眸,藉助寒意給自己紅腫的眼眶降溫。未久,她輕呼出口氣,往前快走幾步,在周喬山離開之前叫住他。
“周大哥,我可以,和您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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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概會到600珠吧,所以依然叄更哦,下一更晚上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