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落山野,北方深秋的山野間一片蕭索,老鷹山谷口,神樞營的士兵們依舊熟睡著,昨夜兩名探路的奮武營士兵被解決的時候,宋楠便知道伏擊計劃已經失敗了,張侖果然夠小心,他是不會從山谷離開了。
於是宋楠索性下令兵馬就地紮營休息,補足睡眠,他知道,張侖如此小心翼翼,那是絕對不可能主動來襲營的。
吃過早飯之後,宋楠登上左側山坡往山谷中眺望,陽光照在山谷之中,谷中的奮武營兵馬蹤跡全無一片狼藉空曠。
“果如大人所料,張公爺連夜翻山走了,倒是果決。
”許泰咂嘴道。
宋楠微笑道:“我這位大舅哥可不是草包,他做出了最恰當的選擇,脫身休整之後,他的實力並未損失多少。
”“是啊,小公爺成熟了不少,跟其他勛戚子弟相比,小公爺顯然勝出他們太多。
那年在新平堡之戰中,我便看出來了。
”江彬滿臉欽佩的道。
宋楠笑道:“這下更好玩了,我想徐光祚這個老東西的兵馬定正在往北邊趕來的路上,三支兵馬也就在這老鷹山左近轉悠了,火拚是遲早的事情。
”“大人,乾脆我們去尋徐光祚的晦氣去,他往北,我們往南去找他,遇上了就幹掉他。
”江彬叫道。
“那可不行,徐光祚一定打著佔便宜的心思,即便他率軍趕來,也定是行蹤詭秘,與其跟他捉貓貓,我們為何不將目標鎖定在奮武營身上?小公爺以為識破了我的計謀,昨夜玩了個金蟬脫殼,其實我正是要他這麼做;你們想,他手下兵馬昨夜一夜沒睡,又翻山越嶺的撤走,現在定然疲憊不堪。
我們咬住他們,再折騰他們三兩天,我的大舅哥就只能回家了。
”“啊?原來大人還打著張公爺的主意。
”江彬和許泰都覺得有些不忍。
宋楠負手道:“我神樞營必須要拿到這個大比武的第一,誰也不能從我手中奪走。
”第一卷 蔚州雪 第六三六章 指東打西沿著奮武營昨夜撤退的線路,神樞營也翻越山谷北面的小山。
。
山坡上到處是丟下的帳篷鍋盆之類的軍中物資,山坡上的小樹和雜草還有被滾動碾壓過的痕迹,幾處山石崩塌的痕迹宛然如新,可見昨夜奮武營撤離時受了多麼大的罪,也許有人因此摔斷了腿也未可知。
相對而言,神樞營則輕鬆了許多,無他,青天白日一覽無餘,何處可攀何處陡峭難行都一目了然,只需選擇易行之處爬上去便可。
大半個時辰后,已經到達山頂。
宋楠站在山頂上手搭涼棚往山北面望去,山下是一望無際的平疇田地,遠處十幾個村落左一灘右一灘的橫在山野間,村舍中有炊煙升起,一副寧靜的景象。
“看不見張公爺的兵馬。
”許泰道。
宋楠笑道:“放心,他們走不了多遠,下山之後他必會尋安全所在休整,山下的村落中總有一個是他們的藏匿之處,咱們也不用去找,只需大搖大擺的下山,哨探看見了必然會通報,他們會主動現身。
”果然,從神樞營兵馬從山頂現身之後不久,離山下四五里地的一座村落中便喧鬧起來,雞鳴狗吠之聲喧鬧過後,奮武營兵馬果然從村口開出,往東南逃走;許泰江彬急著要下令兵馬加速下山的腳步去追趕,宋楠卻道:“不用急,慢慢的綴著他們,不讓他們有休整的機會便是,他們跑累了,自然便要回頭跟我們決一死戰;現在他們還有點力氣,要讓他們感覺到能甩掉我們,但其實他們又根本甩不掉。
”遵循宋楠的指導方針,神樞營吊著奮武營的身後不疾不徐的追著走,張侖氣的大罵,但卻無可奈何。
若是一開始便選擇正面作戰或許還有勝算,但這麼被追著從上午跑到下午之後,張侖知道再無戰勝神樞營的可能了。
張侖相當的生氣,宋楠太不給面子了,怎麼說自己也是和他站在一條船上的,先做了徐光祚,之後再兩人火拚,誰贏了都好,現在宋楠擺明是要將自己先淘汰出局,讓張侖心裡著實的窩火。
到下午未時,張侖看著士兵們疲憊不堪的樣子,人急智生,下令改變方向直接往南走;繞過老鷹山的東面往南,便又要進入北郊大校場的範圍,而張侖知道徐光祚肯定正率兵趕來,也許能遇到徐光祚的兵馬,加上身後的神樞營,三隻兵馬最好能撞到一起,打個混亂之戰,把水徹底攪渾。
如張侖所願,傍晚時分,他們看到了團營親衛營的旗幟,徐光祚率五百親衛已迎頭趕了上來;張侖索性命兵馬停下休息喝水吃乾糧,反正現在前面是徐光祚後面是宋楠,還不如吃飽喝足準備一場大戰。
徐光祚昨日晚間提前出發便是為了伏擊奮武營兵馬,但奮武營突然失蹤,讓徐光祚很是惱火;為了爭取那半個時辰的時間,他捨棄了許多必要的物資,以至於昨晚他的兵馬在露天里凍得夠嗆;一個個圍著篝火哆嗦得像是樹上的黃葉,不少人今天早上都開始拉稀。
缺少帳篷鍋灶等必要設施,兵馬露宿,吃的是乾糧,喝的是冷水,手下遭罪不輕。
但天明時傳來宋楠和張侖火拚的消息,徐光祚卻立刻選擇了率兵來撿便宜;宋楠和張侖火拚是徐光祚最願意看到的情形,現在顯然他們兩個都只是消耗了一下對方,並沒有出局六成兵馬直接被判負淘汰,這更是徐光祚願意看到的。
如果他們有了消耗而並沒到被淘汰的局面,那麼對徐光祚來說是最有利的,他可以將他們任何一個直接送出局,之後補充兵力之後再送另一個人出局;這便是規則允許的漏洞。
當看到奮武營的時候,徐光祚下意識的便要下令進攻,但很快他又看到了墜在奮武營之後的神樞營兵馬,徐光祚想了片刻忽然明白了,不禁哈哈大笑;親衛副將上前,就像戲文中主角身邊的哼哈二將負責襯托主角裝逼的言行一樣湊趣的問道:“督爺因何發笑?”徐光祚裝模作樣半晌道:“妹夫攆著大舅子跑,外人卻沒人管,這事你們見過么?”“沒見過,我等還以為他們兩個有些貓膩呢,沒想到還真的真刀真.槍的幹起來了。
這下好了,咱們可以看戲了。
”“說的是,下令全軍戒備,等著看戲;明顯宋楠追了張侖幾條街,這個便宜讓宋楠去占吧,老夫便不摻合了。
反正他們打起來了,老夫也不能插手。
”“督爺所言極是,我們也幫不上忙,就算能幫,咱們也不會幫不是么?”三隻兵馬在北郊大校場的西北角落遙遙相對,誰都知道,今日肯定有一隻兵馬要被送出局了。
一直關注著消息的正德和眾文武大臣得到消息之後迅速從校場中部的大本營趕來,在遠處的高台上朝這邊眺望。
夕陽西下,天地間一片金黃,短暫的靜謐之後,宋楠所帥的神樞營中號角長鳴,那是發動進攻的跡象。
張侖臉色鐵青,惱火的看著神樞營兵馬越來越近的身影,無奈命手下兵馬準備迎戰。
然而,宋楠行軍的方向卻是朝著西南而去,堪堪和奮武營在里許之外擦身而過,正當張侖覺得錯愕不已的時候,猛見神樞營兵馬加快了步伐,惡狠狠的朝另一邊的徐光祚的親衛營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