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縮著,聽山洞外嘶嘶的催命聲。
“青瀾仙尊不給我劍,是嫌我沒用了吧。”
“我只要乖乖呆在這裡,等他殺完怨鬼,就得救了。”
“又欠他一筆恩情。”
“左子修……”
關儀不停念叨,聲音卻越來越輕,山洞中充斥著陰鬼咆哮的吼聲。
“不行,我不能這樣。”
終於,關儀用盡全身力氣,捏著自己在無名山求來的保命符籙,和關瑞給的靈藥,走出了左子修留下的陣法。
小九兒不禁叫道:“不行!”
山洞外,關儀對上那陰鬼的索命視線。
遮天蔽日的森森鬼氣中,無數張臉扭曲嘶吼,一雙雙斷手白骨從地上憑空出現,拽住她的腳踝,要將她拖下絞殺。
“不行……我不行……”關儀絕望的哭叫聲與幻境融為一體。
幻境震顫,小九兒的五臟六腑都在疼。
她像是被人開膛破肚,碾骨攪碎。眼前逐漸漆黑,即將被幻境吞噬。
“關儀在那裡!”
小九兒強撐著一口氣,指向那從過去幻影中出來的陰鬼,說:“她成了陰鬼。”
左子修抵著關儀拚死一搏的怨念侵襲,一手抓緊小九兒,替她穩住心神。
眼前的陰鬼比迷津山那隻大了叄倍,鬼氣濃郁到無法呼吸。
“看來你無論如何也邁不過這心結。”左子修說時平靜,眼中的遺憾一閃而過。他將手伸向腰間,想要握劍。
卻沒有握到冰冷殺伐的兵器。
而是握到小九兒那隻柔弱無骨的溫軟小手。
“小九?”左子修心下一驚,他低下頭,看見她蒼白面色,卻對他微笑了下。
她軟著聲安撫他:“沒事,還沒有到……非要您殘殺同門的地步……”
小九兒知道左子修不想下殺手,否則不會寧可展現昔日受刑時的落魄難堪,也要讓幻境完全結成。
此時此刻,小九兒已經知道了關儀的心結所在。
關儀是被左子修保護著的,千千萬萬中的一個。
哪怕她是仙門之後,從來高人一等。但在青瀾仙尊面前,她也只能跪在地上,低頭膜拜。
她和沉默受恩的關瑞不同,和恩將仇報的凡人不同,她拼了命想報恩,但力所不及,為此搭上了一隻眼睛。
她怨自己無用,又忍不住偷偷仰望左子修握劍的背影,站在他的身後,心生竊喜。
所以,當她看見一個凡人女孩站到左子修身邊,左子修不再將那女孩關在陣法中保護,而是讓她踏過問心道登上山巔走到他身前時,她瘋了。
憑什麼呢?
小九兒能聽見關儀撕扯啃咬她心神時的怨恨怒吼:“憑什麼你能站在他身邊?憑什麼我就是個普通人?”
關儀又質問左子修:“你憑什麼將我護在身後,卻將她帶在身邊!你起了私心!你不配為仙!”
關儀化身陰鬼,一手將小九兒拽下無間深淵,一手將左子修托往青雲之巔。
“當然是……我比你厲害啊。”
小九兒自知解不開關儀這心中死結,只能以力破局:“我們來比一場吧,如果我贏了,你就解開這幻境。如果我輸了,任你處置。”
“念塵!”左子修已經將手按在劍上:“不要胡鬧。”
“我沒胡鬧!”小九兒微微笑著,漂亮的眸子緊盯著眼前面目可怖的陰鬼。
陰鬼停了動作。
一直倔強高傲的關儀,登時仰天大笑,尖銳的笑聲越發瘋癲。
“就憑你,一個凡人!若不是左子修一路護你,你早就死在問心道上了!”
關儀冷笑不停:“好,我與你比一場。”
“多謝赤松長老。但是……”
小九兒終於離了陰鬼的桎梏,她不停咳嗽,臉上沒多少血色,一副孱弱嬌小的可憐模樣。
“我剛上山,沒有修為,沒有功法。比什麼,由我來定,否則您就是以大欺小。”小九兒說完,悄悄給左子修去了個眼色。
左子修福至心靈,手就按在劍柄上,隨時準備出鞘。
如果,關儀當真已經完全迷了神志,要以大欺小,那說明她已被嫉妒蒙了神志,只想殺人取樂,徹底墮入心魔。
墮魔之人,左子修今日不殺她除魔衛道,便是存有私心,有違天理。
劍拔弩張間,關儀幾乎就要扭斷小九兒的脖子。
最終,她停了手。
她昂起頭問小九兒:“比什麼?”
這一下,輪到左子修緊張起來。
小姑娘雖然聰慧過人,但身嬌體弱,根本不是關儀的對手。凡間那些琴棋詩書畫,仙山更是妙心獨具,不可能比她弱。
可小九兒神色鎮定,左子修也就聽她的,並不出鞘。
他很好奇,小九兒到底會選何種比試。
“那就比擲銅板吧。”
小九兒伸出手,掌心裡,赫然是那枚在夜市時左子修給的銅板。
她微微笑著,說:“你我誰輸誰贏,交給天意,如何?”
既然關儀不明白這世間道理。
那就讓這天來決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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