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左子修緊緊護住了小九兒。
幻境迅速吞噬一切,小九兒睜眼時,四周是白茫茫的大霧,一棵將死的半老枯樹歪歪扭扭,吊了個鞦韆。
一個小姑娘約莫只有四五歲,穿了彩錦繡花的羅裙,脖上掛著銀靈鎖,手腕纏了瑞獸玉,一個粉雕玉琢的精緻小人。
她沒有玩鞦韆。
而是將鞦韆推開,蹲在地上,撿了根樹枝刨土。
不出片刻,樹枝斷了,她就用手刨。一雙嬌嫩的小手被割裂,流出血,有人來勸,她依然在刨。
“關儀?”小九兒認出她那雙英氣非凡的的眼眸。
“是她。”
一道清冷平靜的聲音傳來,很熟悉,但又有些奇怪。
小九兒抬頭,才發現左子修竟然一直拉著她的手。
但小九兒看得不清晰。這霧太大了,她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指頭。
“關儀長老自刎了嗎?”小九兒問。
“生人也能結幻境,只要積怨已久,再加外力相催。”左子修在掌中摩挲小九兒的手,與印象中柔膩無骨的觸感不太相似。
他又摸了摸,但感觸得不甚清晰,只能作罷。
左子修看向那個倔強著挖樹根的小姑娘,輕嘆道:“關儀她雖然自幼有短視的毛病,但絕不是自尋短見之人。她的確會衝動行事,但不可能囿於一隅,對你嫉恨,欲殺之而後快。”
“赤松長老她有些怪怪的。”
小九兒斟酌著措辭,努力想把話說好聽些,但奈何水平有限,想來想去,只能說:“像是瘋瘋癲癲,入魔了似的。”
在樓內,小九兒清晰記下了關儀每個動作神情。
那瓶酒一看就是凡人釀造的珍品,關儀不停擦拭,卻又幾次想要砸掉。霜華劍被放在最中心的主位,卻又被隨手丟下,斷掉時又勃然大怒。
提到左子修時,關儀的態度更是模稜兩可,時而艷羨,時而憤恨。
在人間,這應該叫失心瘋。
“聽關瑞師兄說,她這兩年心不在焉,總是閉門不出,問她時便說舊傷反覆,需要靜養。”左子修低吟道:“恐怕她撒了謊。如今看來,她應該是在應劫。”
而且這劫,估計是過不去了。
“劫?”小九兒不明白:“不是天雷嗎?”
“天道以劫渡人,有千萬種劫難苦厄,天雷只是一種。”左子修抬起自己左手的手腕,撩開衣衫,上面有七道暗色的划痕。
有些是他渡過的劫,有些是他正在渡的劫。
小九兒看得眼睛微紅:“那麼多?”
“真仙與尋常人不同,聽天音行天命,自然受劫繁多。”左子修平靜道。
“很痛嗎?”小九兒伸出手摸了摸。
“不痛。”左子修將袖子拉下:“有很多辦法破劫,以後都會慢慢教給你。”
小九兒點了點頭。
眼前的關儀依然在挖樹根,口中念叨不停,但來來回回都是一句,說是要回去給家父煉丹救命。
聽了一百遍后,左子修對小九兒解釋道:“此時幻境剛起,尚未完全,若以力強破,關儀必死無疑。需等她結完幻境,尋得她本意破得心結,才能讓她自解幻境。”
“我明白了。但是……阿嚏——”
小九兒覺得很冷,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她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飛了。
不是身上冷,而是頭頂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
尾巴……?
小九兒驚慌地扭過身,發現自己背後竟然長出了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一直被左子修摸著的手,此時也是毛茸茸的狐狸爪子。
“仙尊!嚶……”小九兒一抬頭,發現白霧散了些,幻境漸漸圓融,左子修的身影也清晰許多。
一如既往的身材頎長,面容清冷。
但此時的青瀾仙尊更年輕,正是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風華正茂難擋銳氣的少年郎。
“小九兒?”左子修低下頭,看見她腦袋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他神色詫異,但很快又恢復平靜,道:“我們在她的幻境之中,應是受了她的怨念影響,變成了她想象中的樣子。”
“可我為什麼是花夕長老的靈狐?”小九兒嚶嚶嚶叫著,覺得受傷極了。
原來在關儀眼裡,自己連個人都不是,只是一隻被長老抱在懷裡,揉來揉去,靠搖尾巴嚶嚶叫討人喜歡的一顆毛糰子。
她的嚶聲極其細軟,又嬌又媚。
左子修聽得耳朵發熱,他定睛一看,發現小九兒其他地方也有了改變。
他看向她飽滿過分的胸脯,又撞進她媚眼如絲的眸子,道:“不是靈狐,大約……是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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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來咯。要不要留著小九兒的尾巴和耳朵呢?好糾結呀。
下章會出現產奶,不知道要不要在標題避雷,更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