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不知歸期。於左子修而言,既是救世,也是修行問心。
他帶小九兒到回春居,把重臨叫了過來,吩咐無名山上日後的事。
“這枚靈牌,你且收好了。”
左子修將一枚冷白色的石頭交給重臨,上頭無字無畫,看上去很不起眼。
但小九兒感覺的到,這塊石頭與無名山渾然一體,一草一木、一石一水,似乎都與它有關。
“這……”重臨嚇壞了,站在原地語無倫次地擺手:“這可是無名山的靈牌,只有宗主才能看管的東西,弟子修為尚淺,心性不足,不能擔此大任!”
左子修目光空清,面色平靜,稀鬆平常地說:“你合適。”
“就算您要下山,也該把他交給長老!關長老自幼在無名山長大,廣受愛戴,比我更合適。葛佬救人無數,願為無名山獻藥方盡心力,也比我更合適。還有劍堂的長老,劍術僅次於您,論修為也該是他。我不過是個優柔寡斷、不堪大用的弟子……”
左子修開口打斷重臨:“可只有你解了幻境。”
重臨抿著唇,不知如何回答。
“對呀對呀,只有重臨師兄好好的出來了。”小九兒雖然不懂左子修此舉有何深意,但她也想鼓勵重臨,“當初仙尊都解了好久好久,險些出不來呢。”
“可我在幻境裡面只是哭……哭夠了,它自己就放我出來了……”重臨羞窘至極。
“世人皆是如此,有何不好?”
左子修將靈牌塞到重臨手裡,又提點了幾句他太過優柔的性子。
靈牌比宗門的年歲還久。當年這裡還只是無名山,只有一處流淌靈泉的泉眼,靈牌便是與泉眼相伴而生的石頭。藉由靈氣,人們得以修行問道,壯大宗門。
這靈牌是打開劍牢的鑰匙,也能打開靈寶閣的珍藏,在無名山,見它如見宗主。
如今,終於交到了重臨的手裡。
這時候再哭,再怯懦,已經不合適了。
重臨知道,如今人世飄搖詭異,仙尊又去了劍骨,腕上代表天劫的傷痕越發深重。
這趟下山,是歷一場比封禪天問更漫長劫。
“重臨恭送師尊下山。”重臨收下靈牌,俯身行禮。想再多說些什麼,重臨總覺得不合適。
重臨看向小九兒,想叫她師娘,也想叫她公主。
最後,重臨還是叫了一聲師妹。
“我知道的,重臨師兄。”小九兒微微笑著說:“等我們遊歷完了,我一定會和仙尊一起回無名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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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早就備好了馬車。
很普通的人間制式,從外頭看,甚至比不得王宮裡太子出遊的那輛大。
車簾之後是另一片天地。
小九兒在興安山見過一次了,倒也不至於太驚訝。
“這裡地方挺大的,也不是不能練劍嘛!”小九兒走到魚池邊的一小片空地,背後是飛檐雨亭,身側是不敗鮮花。
她撿起一根柳條說:“就像真的一樣。”
“不過是用法器凝出的一片小幻境罷了,藉由我的靈力而生,說到底,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左子修將小九兒脫出來:“躲在夢裡,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