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妙好妖 - 第58節

王伯當抱拳還禮,語氣溫和,寒暄數句,忽的轉頭對單二道,“老單,你卻是做了件蠢事。
” “恩?” “今日,可有一人來你莊上賣馬?你可是壓價買了他的?” “……難道伯當你也是為秦暮而來?” “原來你已知是秦暮,如何不留他住下,反要壓價買他的馬?” “我……唉!” 單二氣得鬍子直翹,很乾脆,又一屁股坐於地上。
原來,王伯當與秦暮卻是多年好友,今日偶經此地,恰遇這故友在店中獨飲悶酒。
兩人交談幾句,方知秦暮因了公務耽擱,用盡盤纏,無奈之下將馬賣與二賢庄。
王伯當深知單知雄是個仗義之人,又一向傾慕秦暮,之所以壓價買馬,必是不知對方身份,因此力邀秦暮再度同去二賢庄。
無奈後者自覺落魄,無臉見人,再三推辭,用過午飯,便告別返還回東齊去了。
“我實是不知啊!” 單二聽完這番講述,青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呆了半日,忽的跳起身來,向外衝去。
“老單,我知你現下難受,心中感到空虛、寂寞還有點冷……” 石不語急忙將他扯住,“不過,也不至於投水自盡吧!” “俺去追秦兄……” 單二拚命一掙,脫開身,跑了出去。
“好一條漢子,知錯便改!” 行烈在旁嘖嘖稱讚。
石不語白了他一眼,轉頭向王伯當問道:“王兄……” “恩?” “東齊在哪面?” “……東北方。
” “哦,多謝!” “怎麼?” “老單,似乎,好象,的確,在往西跑……” 當日深夜十分,一身酒氣的路痴單二,垂頭喪氣的打道回府。
鑒於某人心情極度惡劣,眾人一反常態安慰許久,直到約定過些時日一同前去東齊,親自登秦門負荊請罪,方才使他心情略有好。
看看這時段有些不上不下的尷尬,眾人乾脆擺開桌子,打了一夜麻將。
王伯當卻是條天生的賭棍,頗有青出藍而勝於藍的味道,不到天亮,便已業務精通,險些連師父的底褲都贏了去。
石不語憤恨之餘,也不得不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 賭了一夜,又睡了一日,第三日剛起來,單二便拉著眾人一同去往女羲殿,為受創的兄長祈福。
石不語自然樂從,只願神佛保佑,今夜賭身附身,將那王賭棍吃進去的都給摳出來。
這女羲殿卻並不甚遠,眾人快馬馳騁片刻,便已到達。
焚過香,拜過聖像,正在禱告時,卻聽見殿外家丁吵吵嚷嚷,擾人思緒。
單二氣極,順手拽過一個,喝問何故。
那家丁回道,老爺昨日已提早吩咐供奉好生打掃殿堂,不料今日我等擺放祭品時,卻見一病人睡在廊前,擋住去路,因此抓著宗士,爭吵起來。
“豈有此理!” 單二聞言大怒,反手抓起身邊供奉,在空中足足晃了七八個來回。
“員外!員外息怒!” 那供奉在空中頭昏眼花的哭喊道,“那人是貧道東齊同鄉,只因路過此地,感染風寒,故此留他將養,並非有意衝撞員外啊!” “且慢!” 世績忽的攔下單二,“你說,那人是東齊的?” “是,是,不然小人也不會留他。
” “可是一臉膛金燦燦的漢子?” “……先生如何得知?” 那供奉話音未落,單二已怪叫一聲,沖了出去,一路高呼“秦兄!” 待眾人尋到他時,卻見秦暮正低著頭,在那草里亂撞,羞得幾乎要把身子都埋進,單二卻也坐倒在草內,緊緊扯住對方的手,口中直喚道:“叔保兄,可想煞老單了!” “怎麼感覺很象Gay……” 石不語在旁看得狐疑不已,莫非老單追求莫愁只是幌子,他真正喜歡的,卻是男人?難怪他近來看咱家時,目光總是炯炯有神…… “逝兄弟,何謂之Gay?” 王伯當聽得一頭霧水,不解的探過頭來。
“這個嘛……便是兄弟之意!” “原來如此,那麼我等日後也一起做Gay如何?” “……” “怎麼,莫非你瞧不上王某?不過贏你數兩銀子罷了!如此小氣?” “王兄誤會了,咱是覺得,你我不已是Gay了嗎?又何必多此一舉?” “有理有理。
” 王伯當聞言頗喜,拍著石不語的肩膀道,“日後,便讓我等做對有飯有吃、有衣同穿的好Gay!” 重逢戲上演完畢,眾人便七手八腳搭著秦暮回去。
因了窮困潦倒外加風寒,秦暮整整瘦了一圈,只是虎倒而威不散,精神倒是頗好。
石不語向他問起,那日救人之後何以不告而別?秦暮卻是輕輕搖頭,示意不可在此交談。
正說著話,單二已命人整治酒菜,緬著臉向秦暮賠罪,眾人齊齊相勸,倒是消了些須隔閡。
待得酒過三巡,石不語便建議開桌麻將以示慶祝,卻被王伯當以秦兄需要休養為由徹底否決,不由深恨。
“喵喵的,你們如此圍著他七嘴八舌,便算是休養了嗎?” 石不語心道,“看來王賭棍,是存心不想把吃進去的吐出來了。
他正如此揣測,就聽得秦暮轉頭向行烈問道:“程兄,不知你兒童之時,可曾在東齊住過?” “咦?秦兄如何得知?” 行烈吃了一驚,虎目圓睜。
“啊!你小名可是喚做程一郎?” “……正是!你……” “哈哈哈哈,好你個程一郎,如何不識我?可還記得太平郎否?” 秦暮猛然大笑,重重砸了對方一拳。
“你!你是太平郎?” 行烈霍然站起身來,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正是我啊!” “你真是太平郎?” “恩!” “便是那個總與我比誰的小弟弟長,每每流著鼻涕,時常去巷口包子鋪偷吃還誣陷我的太平郎?” “……我有這麼過分么?” 原來,秦暮之父,卻是北齊武衛大將軍秦彝,因周兵犯境,於亂軍中被小廣廣的叔叔——大楚第八條好漢楊林所殺。
之後母親帶他流落民間,幸被行烈母子收留,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情如兄弟。
后因濟州年荒,行烈母子卻別了秦暮,自往清河縣去了。
從此之後,便沒了聯繫,想不到,今日卻在這裡相遇。
“原來叔寶兄也是將門之後,不知家中可還有什麼親人?” 單二聽得感慨不已,在旁問道。
“母親尚在,除此以外,聽聞先父當年有個妹妹,只是時間久遠,如今不知嫁向何處,縱使相見,恐也認不出我那姑母了。
” 秦暮搖搖頭,語氣頗為傷感。
“無怪叔寶兄當初死活不肯做這衙役,還是伯母下了嚴令才勉強屈從。
” 王伯當在旁嘆道,一幅瞭然於心的神情。
“正是如此。
不是秦某桀驁,想我也是將門之後,平生志向,只願輔佐名主,斬將奪旗,開疆展土,區區捕快,又如何能遂我意?” “秦兄莫急。
” 世績搖著不知從何處偷來的蒲扇,笑道,“我等當守時以待,自有潛龍出淵之日。
” “徐兄弟言之有理,秦某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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