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我軍亦已損失慘重,五萬鐵騎,如今還能戰鬥的,連一半都不到,糧草、傷葯,更在內亂中損失了大半!” 講到此處,李淵怒氣攻心,險些暈厥過去,石不語急忙輸入數道妖力,才令其精神一振,略微恢復過來。
喘息片刻,李淵喝了口水,又道:“逝兄弟,若我所料不差,西原必然會有大事發生。
你實話說與我知,情勢究竟如何?” 石不語微微搖頭,嘆息道:“西原已落入建成的控制之中,屠戮了不少官員,好在秀寧已然出逃,現在平安無事!” 李淵雖有心理準備,卻仍怔得一怔,大怒道:“這兩隻畜生!若讓咱家得了機會,定然將之五馬分屍!” 石不語怕他太過激動,連忙安慰道:“李大哥,此事慢慢再說,只是現下,你有何打算?” 李淵黯然道:“打算?我還能有什麼打算?五萬士卒損了將半,剩餘的也是士氣盡喪……若非元吉那逆子還盤算著慢慢生擒我,用以脅迫號令西原,只怕這白狼山,早已成了我等葬身之地。
” 石不語搖頭道:“李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今這一仗,必然是輸定了。
最好的辦法,還是由我帶著你和世濟遁回西原。
建成雖暫時控制了西原,終究根基淺薄,只要你及時現身,他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李淵聞言一喜,目光一亮,竟又挺起身子來,思索片刻,他忽的咬咬牙,決然道:“逝兄弟,為兄的,有一事相求!” 石不語一怔,連忙道:“大哥,儘管說便是!” 李淵沉聲道:“你方才所說的,極有道理。
西原乃是我十餘年經營而成,建成妄想一夕奪位,可笑之極!我這便寫下書信與名單,立世濟與秀寧同為西原之主,你帶他返回西原,暗中聯絡名單上的人物,有他們相助,必能將西原重新奪回手中!” “這個容易,包在我的身上!” 石不語不假思索的點頭應諾,忽的一怔,愕然道:“大哥,你立他們為新主,那……那麼你……” 李淵苦笑一聲,強自支撐起身子來,拖著沉重的步伐行至門口,望著漫天的暴雨,他喟然長嘆道:“淵身受重創,命不久矣,又因家事,連累了數萬部屬……今日,便留在此處,與兒郎們一同葬身!” 石不語聞言大驚,駭然道:“大哥,此事萬萬不可!勝負乃兵家常事,再者,只要我請得漪靈,便是再重的傷……” 李淵揮揮手,忽的重重扯開紗布,露出幾可見骨的巨大傷口來,朗聲道:“逝兄弟,你不用安慰我!我心中自然有數,如此傷勢,莫說漪靈能否治療,便是等她到時,恐怕我也已死得冰冷了!” 石不語目光一轉,卻見那傷口正在要害,甚至開始生蟲,顯然已經無可救藥,恐怕李淵只是憑著一股英雄氣概,才勉強支撐到此時。
心中一黯,也不知曉該如何安慰,只得怔怔立於當場。
便在此時,只聽得門外一聲驚呼,世濟猛然撲將進來,一把抱住李淵,淚流滿面道:“父親,你莫要拋下我們!你若不走,孩兒也不走,留下陪你殺敵!” 李淵到了此時,便是往日如何硬氣豪邁,也難免在此時重新回到單純的慈父角色,當下蹲身抱著世濟,涕淚縱橫道:“濟兒,爹爹已是命不久矣,你定要好好活下去,他日為爹爹報此深仇!” 言罷,他忽的放開世濟,轉身直挺挺的跪在石不語面前,悲聲道:“逝兄弟,李某今日自知必死!只望你日後好好看顧世濟與秀寧,便當他們是親生的一般!” 石不語心中絞痛,忙不迭的跪下身去,抱著他的臂膀,雙目通紅道:“大哥,你儘管放心,我日後定然竭力照顧他們,更要輔佐濟兒登基為帝,一償你的夙願!” 李淵渾身顫抖,不住點頭,口中只剩下一個字,不住喃喃道:“好!好!好!” 世濟見狀,撲了上來,鑽入兩人的懷中,登時放聲大哭起來。
許久過後,李淵忽的一把推開二人,支撐著身子趴在幾前,斷斷續續寫下數百字,爾後,他將那信紙遞給石不語,喘息道:“逝兄弟,這裡面,便是我的傳位之書與名單,你帶去西原,務必……” 便在此時,忽聽得帳外數聲長笑,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淡淡響起道:“不必那麼麻煩,直接交與老夫,豈不是更省事么?” 草原卷 第262章 我會選擇逃走 三人聞言大驚,齊齊轉頭望去,卻見營帳門帘無風自起,從外依次邁進三個身影來……當先一人,草笠蓑衣,手持一根紫竹釣竿,乍看之下,彷彿便是渭水旁的漁翁,不知怎的來至草原;中間之人,面色有些焦黃,一身布衣,手中持著斧鑿,渾然是工匠打扮;倒是最後那位祭司,一身北戎裝束,顯得正常許多,不過,他手中握著的人頭權杖,卻決非尋常貨色。
見得石不語望來,那位漁翁打扮的老者微微一笑,撫著長須道:“宗友,若是老夫沒有猜錯,閣下可是叫做石不語?” 此言一出,石不語微微驚訝,旋即明白過來,報以微笑笑:“若是小生沒有猜錯,諸位可是受了楊廣與宇文丞相的託付而來?” 那老者也不隱諱,微微頜首,指著已方几人道:“老夫是丹宗的釣叟,這位工匠打扮的,乃是煉宗的心匠先生,他的師兄自在先生,應當與宗友相識。
至於最後這位么,卻不是我們器宗中人……” 話音未落,那位北戎裝束的祭司已上前一步,輕敲著人頭權杖,用生硬的官話介紹道:“鄙人是銀狼部落的大祭司布日固德,石不語先生遠道而來,我族未能迎接,慚愧得很!” 說話之間,這三人已徐徐移動步伐,散了開去,隱隱之中,化為三角之勢,將石不語與李淵、世濟困在正中。
石不語面色絲毫不變,心中卻是叫苦不迭,一隻手,已偷偷按在了玉笛上,隨時做好開打的準備。
此時,那位釣叟已輕揚手中釣竿,淡淡道:“石不語宗友,我與心匠先生並不願插手世俗中事。
所以,閣下最好也莫要妄動,尤其不要起什麼救人脫困的念頭。
” 石不語冷哼一聲,大為後悔,早知楊廣對李淵的生死如此重視,連宗士都派出數人的話,自己便該領上一群妖靈來打群架。
不過,現下說什麼都已晚了,他躊躇片刻,泰然自若的應道:“銀月部落此次下了大本錢,不知道希望得到些什麼?” 那位布日固德聞言,徐徐拱手道:“沒有太多要求,只要李留守寫封書信,將位子讓給建成公子,再允諾割讓居安關內五百里予我族,也就可以了……” 石不語聽得面色微變,還未答言,李淵已悶哼一聲,冷冷道:“北戎中人,都習慣白日做夢的么?咱家便是死……” “便是死,這兩件事,也依舊要辦!” 不待李淵說完,那位布日固德大祭司已插口攔截,隨即將目光轉向石不語,淡淡道,“至於石不語先生,還是趁早離去的為好,免得誤傷!” “有意思!不過,我若執意要帶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