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語仗著身下這頭小型海島般的巨獸,哪會將那些工藝極其落後的原始海船放在眼中,當下便拍著阿青的長頸道,“阿青,幫老闆我殺進去!你能摧毀一隻船,我便講一個故事給你聽,摧毀兩隻,便將兩個,總之,你幹掉的船隻越多,得到的故事便越多。
” “真、真的么?” 阿青的眼前,頓時現出一串偌大的胡蘿蔔,也不待石不語吩咐,四肢擺動,其速竟比方才還快上了三分,頃刻間便沖了出去,站在其頭頂的男子一個踉蹌,險些跌了下去,急忙緊緊抓著幾縷粗毛,再也不敢放手。
三十五歲的齊田,也許不是野冥長老最為得力的幹將,但絕對是其最為信任的愛將,這種信任的基礎,便在於齊田有位相當美貌的妻子,而這位妻子,恰恰又在丈夫的默許下,與野冥保持著某種親密的交往…… 正因如此,才幹並不算極其出眾的齊田,居然也在此處的戰役中,率領了剎族近半的水軍,在盈霞島附近,擔任了攔截的輕鬆工作。
是的,這絕對是份美差,水族已沒有了外援和足夠的水軍力量,完全對剎族構成不了任何的威脅,而紫竹城破之日,駕船出逃的居民,卻又很容易落入齊田掌控的水軍手中,這可是既能陞官又能發財的美事啊! “或許,該考慮再找一位美貌的小妾,也將她送到野冥長老的……” 靠在船舷上的齊田,在晴朗的日光下,心中所轉的,卻是某種齷齪的念頭。
“齊田大人,那邊,似乎有什麼東西……” 便在此時,在左近守護著他的一名親衛,忽的指向遠處的海面,顫聲驚道。
“不用去理會它!” 齊田似乎連抬頭的興趣也欠缺,淡然吩咐道,“派幾隻戰船去,無論那是商船還是戰船,又或許是過路的,一律摧毀掉。
” “可、可是……” 一向服從命令的親衛,這一次卻顯得有些遲疑,“那、那好象是……是一座……島嶼?” “島嶼?移動的?” 齊田吃了一驚,暫時打消了美色賄賂的念頭,抬起頭來,下一刻,一種揉雜了驚訝與震撼的表情,開始在他那張長長的馬臉上浮現…… 在遙遠的海平面上,一座巨大的島嶼,正以普通商船的速度向盈霞駛來,在它周圍帶起的巨浪,幾乎已經可以用海嘯來形容,設想一下,如果讓這座海島沖入剎族的戰船行列之中…… “進攻!進攻!” 下一刻,齊田凄涼的尖嘯聲開始響徹天空,那種喪心病狂的聲音,徹底證明其主人,已失去了理智,“攔住那東西!否則我們全要完蛋!” 不得不承認,剎人是世界上最服從軍紀的士兵,在面對著根本無法抵擋的危機時,居然還有大半的船隻,聽從了主將不可理喻的命令,毅然駛出陣列,沖向那滔天巨浪中、不住加速衝來的海島…… “那、那不是海島!” 在片刻之後,最為靠近的一名士兵,發出了如此恐慌的尖嘯聲,在他面前,一條粗大的長頸突然從海島中徐徐升起,高高揚起的頭顱,發出震天的長鳴,是兩道巨大的水柱,從利齒滿布的獠牙大嘴中噴發而出。
兩隻正在急速衝擊中的戰船,在這輕而易舉的一波水攻中,被徹底擊成了碎片,甚至連一隻箭矢都未來得及射出…… 拜這兩位犧牲者所賜,在充分認識到巨獸的攻擊能力后,微微落後的幾隻戰船即刻撤帆,借著長漿的力量猛然橫過船身,密集的箭矢在同一時間射向高昂著頭顱的巨獸,試圖藉助這喘息的機會拉開距離。
然而,徹底摧毀這計劃的,是黿鏊帶起的驚濤怒浪。
在洶湧的巨浪面前,根本沒有任何一隻戰船,能夠牢牢控制自己的方向。
片刻之內,便有幾艘不幸被怒浪卷在空中,翻滾著重重墜入海中,而更為倒霉的一艘,則直接在空中撞上了悍然直衝的巨獸,頃刻間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火!” 在遠處戰船上的齊田,還是具備了一個指揮者的基本能力,見得如此,他立刻命令揮動旗語,指揮戰船四下散開,避開那巨獸的威勢,在兩側以帶火的巨弩攻擊。
只是,這種常規的戰法,對於不能以常理來衡量的巨獸而言,根本不能任何作用。
所有的箭弩,在以密集的姿態射向空中后,便會被一層幾近透明的氣罩遮擋,隨即紛紛無力的墜落下來,連一枝都未曾穿透過去。
而更令齊田崩潰的是,在這樣的攻擊下,那巨獸的速度居然沒有任何的停滯,直直的撞向本方的船陣,龐大的身軀在速度的推動下,輕而易舉的將數十隻來不及閃避的戰船攆得粉碎,齊田所在的指揮船僥倖離得遠了些,堪堪躲過被擊沉的命運…… “開、開什麼玩笑!” 到了此時,跌坐在甲板上的指揮官,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的意志。
不過,噩夢顯然還未結束。
片刻之後,已經衝過了封鎖線的巨獸,忽然再度折回,又向那些方才散於兩側的船隻撞去,恐怕只有某位為龐大的故事數量而苦惱的男子才能夠理解,一向溫和的黿鏊,為何會以如此熱忱的態度襲擊敵船,甚至連那些被匆忙放下的救生小艇都不放過…… 兩刻鐘后,漂浮在海面上的碎片、鮮血以及呻吟掙扎的剎人,充分說明了這次戰鬥的一面壓倒性。
而在這種屠殺的刺激下,爆發出獸性的一干妖族,也開始雙目赤紅,不住舔著嘴唇,幾乎忍耐不住心頭的那股殺戮之意了。
隨著黿鏊抵岸的猛烈震動,數百壓抑了半日的獸妖,齊齊咆哮一聲,不待震動止息,便已紛紛躍下鏊背,頃刻之間,便如潮水般湧入了聽聞動靜趕來的剎軍中。
沒有陣法,沒有配合,沒有軍令,這些不斷呼嘯著的猛獸,憑恃著遠勝於對手的實力,如同一把尖刀切入豆腐般,輕而易舉的插入敵陣,每一舉手、每一抬足,無不伴隨著凄厲的慘呼與橫飛的血雨! 一馬當先的虎臉,手持二丈有餘的巨斧,寒影閃處,便是數十具半截屍身高高飛起,身上衣泡早已染成赤紅。
狂奔在他左側的炎羅,卻嫌這戰鬥方法偏於軟弱,手中抓著幾條人腿,忽的朝天長嘯一聲,火光四射澎湃,卻已現出數丈高的火廉原形來,踏足之處,便是烈炎地獄,靠得近些的剎人,手中長矛才遞出一半,便連人帶矛化做灰燼隨風飄逝…… 見得如此,那些猶冉覺著不夠盡興的妖獸,也有近半化回獸形,或踐踏、或嘶咬、或借著五行妖術,直將這兩軍交戰的所在,變成了徹底的人間地獄、屍山血海…… 片刻之間,足有兩千餘人的剎軍已死傷過半,勉強集中在一處,不住敗退回營。
殺得興起的群妖哪裡肯放,那炎羅長鳴一聲,踏著赤焰當先殺去,數百妖軍緊隨其後,任憑石不語在鏊背上高呼喝止,也已無法阻攔。
“罷了,便讓他們殺一陣過過癮!” 四獸將之一的湖姍,卻苦於不擅陸戰,只能在旁微微笑道,“諒這些剎人,也難以抵擋我族的衝擊。
” “不錯,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