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之時,只聽得一聲長吼,在旁發怔的悠白忽的橫殺出來,硬是仗著龐大身軀遮擋在前。
饒是它堅硬如鐵,也被幾道火柱燒得皮開肉綻,哀鳴不已。
幸好這青虛元力低微,連符咒三分之一的威力都沒發揮出來,換個人來施展,只怕悠白要當場斃命。
只是下一刻,悠白橫掃長尾,已將毫無防備的青虛勾倒在地,再一掃,登時送他滾下山坡,做了個雪球。
石不語此時方才反應過來,怔了半晌,只能沖著那消失的雪球重重啐了一口,聊表心意…… 而此時,悠白已翻到在雪地中,低聲呻吟不止。
石不語吃了一驚,急忙搶上前去,顫聲問道:“小悠,你傷得很重么?” 悠白以一聲慘呼表達了自己的狀況,隨即奄奄一息道,“老闆,聽說人死之前,都要滿足他的遺願……” 石不語微微一怔,按著它的前掌道:“莫要胡說!不過,你想要什麼?我能做到,便替你做到!” “其實,我也沒有別的希望,只要以後別再讓我吐納妖丹……” “……” “老闆,你不是吧!連一個垂死之人,不,垂死之熊的要求都拒絕?咦?你拿刀做什麼?莫非羞愧到自盡?不用,以後改正就好……喂,你別過來啊,幹嘛這麼看我……救命啊!” 一陣喧囂過後,石不語重重壓倒在悠白的身上,過得片刻,方才氣喘吁吁的翻滾下來,喘息道:“小悠!” 滿面是雪的貓熊,傻乎乎的望了他一眼,自顧自的舔著前掌。
石不語拍了拍它的肩膀,遲疑道:“小悠,為什麼你會救我?” “不知道!” 悠白的回答,出人意料,“就是覺得沒了老闆你,會很難受!” “多難受?” “比十天不吃心點還難受。
” “又是心點?” 石不語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隨意拭去了眼角的幾抹濕潤,他忽的輕輕喚道:“小悠……” “恩?” “你是個笨蛋。
” 接下來的幾日,石不語極為墜墜不安,幾乎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甚至連出恭時,也預先查探逃跑的路徑。
雖說對方訛詐在前,但事情的起因卻在自己。
青虛假若有命回到術宗,到時一幫人馬殺上山來,只怕自己要吃不了兜著走。
只是說也奇怪,將近半旬下來,居然毫無動靜。
如此一來,提心弔膽了許久的男子,終於逐漸放下心頭大石,估摸著青虛要麼已經掛掉,要麼自覺理虧,不敢再提這事。
另一面,悠白所受的皮肉傷,也早已好得七七八八,重新恢復健康的它,開始依著石不語的囑咐,每次食用“心點”后,就將妖丹帶回。
雖然不是每次都得到完整無缺的,但時日一長,也積累了數十顆下來。
石不語自然歡喜異常,終於將這些妖丹捧在懷中,便連吃飯也不肯放下。
除此之外,他就是每日翻看《異獸總綱》背得滾瓜爛熟,只等凝寒雲遊歸來,替他施行“奪丹術”然而正如俗語所說,“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世上的事,你不找它,它卻偏偏要找上門來。
一日午時,石不語正在屋內午睡,卻忽被屋外傳來的嘈雜聲驚醒,他心中一動,急忙奔出屋去,連衣衫都未整理。
只見那雪谷附近的危崖上,數十名宗士正聚在一處,齊齊施術,而看其統一的服飾,與上次前來的青虛相似,想必是術宗的門人。
而與他們對峙的那隻異獸,雖然隱隱約約的望不大清楚,但從那帶著悲憤的聲音來判斷,卻正是悠白無疑! 石不語心中叫苦不迭,知道前些日子擔心的事終於發作,連忙趕去阻攔。
等他靠近之時,方才發覺情況極為不妙,令人一見之下,便不由得惡向膽邊生,幾乎要先來上一陣“國罵”掃射再說。
那領頭的紅面宗士,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四指微張,將悠白困於原地,只能掙扎卻不能移動。
他身後的五六名術宗弟子,則是紛紛施術,招來風雷水火圍攻,便如平日里的練習一般。
饒是悠白身堅如鐵,也被這連續不斷的攻擊所壓倒,渾身傷痕纍纍,只能不斷嘶吼泄憤。
而它身遭的雪地中,早已是一片血跡,看起來,已經被圍攻了不短的時間。
按理來說,那些宗士明明可以輕易殺死它,卻偏偏要以如此方式戲弄,顯然另有企圖! 一時間義憤填膺,石不語頓時收起了平日里的和善面目,怒喝一聲,急急奔上前去,冒著被元術擊中的危險,奔至悠白身旁,張臂將它護住。
“你便是那凝寒的弟子?” 那紅面宗士倒也知趣,當即喝令停手,目光巡視石不語數遭,徐徐問道。
他言語之中相當無禮,說到凝寒時連“宗友”也不願稱一聲,顯然並不認為對方是一派宗主。
“是又如何?” 此時石不語已冷靜下來,深吸了幾口氣,方才拱手應道,“不知宗長如何稱呼?” “晤!我乃術宗出塵是也!” 那宗士面如重棗,身形極高,頗有幾分氣勢。
只是打量了石不語片刻,他忽的神色一凜,沉聲道:“如此說來,便是你傷了我門下青虛?” 原來這紅面宗士,正是術宗三位長老之一的出塵子。
他修行四百餘年,離那宗師境界只差一步,在宗門中來說也算極快了,只是性子急躁,心胸又有些狹窄,所以心性上欠缺幾分,遲遲未能跨過那道門檻。
那日青虛滾下山坡后,便發出救急訊息,雖在凍死之前得幾位宗士救回,卻已昏迷了十餘日。
他清醒之後,自然歪曲事實對師尊編造一通,只說對方仗著異獸兇悍欺凌於他,還大肆嘲笑法宗無用。
出塵子早年吃過海外劍宗的大虧,一向痛恨器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馭獸宗也因此被他視為姦細。
此時聽得青虛的捏造之言,頓時想起舊事,鬚髮俱張,暴跳如雷。
待到青虛提及悠白的威風,出塵子更是心中一盪,若有所思。
他倒不是為了坐騎,只是近來修鍊一宗元器,卻恰好缺少一顆極品的異獸妖丹,如今聽得悠白的手段,不禁動了念頭。
當下準備了數日,便帶著數十名位弟子殺上峰來,先以罩天羅困住悠白,而後命令弟子慢慢虐殺。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擔心異獸會在臨死前自爆妖丹,故而,存心要讓悠白在情急下吐出妖丹來禦敵,他便可以乘機奪取。
這種種情形,石不語又哪裡知曉,只道對方為弟子泄恨,當下急忙解釋道:“宗長有所不知,令徒欺詐不成,反而趁機偷襲……” 話音未落,出塵子早已揮手打斷他的解釋,沉聲喝道:““青虛有錯,我自會以門規處置!只是你這小子依仗異獸行兇,卻也饒你不得!倒要看你師尊如何應對!” “抱歉得很!我師父外出雲遊了。
” 石不語以為他要興師問罪,隨口一答,不料反中了對方圈套。
這出塵子雖不把凝寒看在眼中,但相見之時也要給些情面,此時探聽得凝寒不在,心中頓時一喜,淡然道:““既如此,我便先誅殺了這凶獸,等你師尊回來,再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