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的溫度上升,正廣腦子一熱,脫口而出:“康介先生,今天為什麼,跟我說對不起?” 不是討厭我吧?不然不會這麼照顧我。
不是疏遠我吧?不然為什麼要幫我扣扣子。
“笨蛋,想表達歉意,才說對不起。
” “為什麼要表達歉……” 正廣話音未落,便覺得有人含~住了自己的唇。
因為總是這樣對你,所以想說對不起,但還是,總是想這樣對你。
無論是這裡,還是其他的地方,都希望開滿屬於我的櫻花。
康介這樣想著,又情不自禁,印上正廣的唇。
☆、7 他去淺草寺他去淺草寺為什麼,這個夏天總有燠熱難耐的感覺,不是因為暫停的微風,不是因為惱人的蟬鳴。
僅僅是因為,一站在他面前,彷彿有無數會發熱的隱形蟲子縈繞在周圍,揮散不開。
正廣暈暈乎乎地走回家,心中這樣想著。
總是因他心跳,總是被他引導,想起他,一種苦澀的味道就從心尖蔓延到舌尖。
他是我的老師,是我的老大。
他關心我,為我去寺廟祈福,不是因為不相信我,只是因為想保佑我。
想到這裡,正廣更覺得心中難以割捨。
這學期已經過半,下學期,就不知道還是不是康介先生教課了,也不知道康介先生還會不會留在這裡繼續教書了。
如果他覺得在這裡教書讓他困擾怎麼辦?如果我一直打擾他讓他一直困惑怎麼辦? 想和他一直在一起的心愿越來越強烈了。
正廣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貪心,但卻不想遏制。
正廣忽然想起寺廟祈福的那行字,“希望勢多川正廣順利考上高中!——大柴康介” 康介先生認真地祝福自己,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去淺草寺里祈福呢。
明天又是周六……決定了,打開家門的那一刻,康介做了這樣一個決定。
屋子裡,傳來均勻的男性的鼾聲,正廣習慣性地背過身去。
淺草寺之行本是想秘密進行的,但早上起來剛經過家附近的公園,就發現了支倉和健介正在那裡等自己。
“誒?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正廣一臉不解。
健介土分吃驚,大聲地說:“勢多川你忘記了嗎?昨天晚上我們說好今天一起去上野公園的,你不是點頭答應了嗎?” 什麼時候? 正廣努力回想,難道是昨天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那時候他正被康介的吻搞得迷迷糊糊,怎麼可能聽得進去健介的話……著他的衣服說:“都說好了的,不許反悔,支倉也好不容易答應了的!昨天都約好今天在你家附近公園見面的!” 支倉瞪了正廣一眼,把正廣瞪得心慌慌的,連忙點頭如搗蒜:“好好好,我去。
” 琢磨著上野公園和淺草寺離得不遠,正廣又看了看支倉的眼色,決定到時候自己跟他們分開走,再悄悄去一趟淺草寺就好了。
但走了幾步,就發現,康介的車正停在不遠處等他們,康介倚在車邊,看著同行的三人。
什麼情況?! “哥哥,你怎麼來了?”健介看到康介,咧開嘴笑了一下。
感覺又要在哥哥的折磨下度過一天了,小天使也覺得壓力山大。
“少說廢話,上車吧。
你們自己去太累了。
” 我們並沒有,很累。
三個人心中都這麼想。
想是一回事,健介還是老老實實地鑽進了後排,支倉也正準備進去,卻發現正廣腆著臉站在自己的旁邊,支倉冷漠地看著他說:“喂,坐前面去,你不覺得,太擠了嗎?” “啊?是嗎?我以為後座三個人剛剛好呢。
”正廣一臉尷尬。
“沒事的勢多川,你坐副駕駛好了,副駕駛那裡視野更好。
”健介不明所以,溫順地勸著正廣。
正廣只得猶豫著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卻聽見康介的聲音:“正廣,再不上車,一天就要過去了。
” “啊,好。
”正廣僵硬地坐到副駕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康介卻沒有立刻發動。
他看了一眼身邊僵硬的正廣,輕輕搖了搖頭,隨後把手伸向正廣的右肩。
又是修長手指的冰涼指尖,輕輕掠過了正廣的臉頰。
正廣嚇得閉上了眼睛,叫了一聲:“康介先生,車上還有其他人!”康介卻不為所動,只是把他右肩附近的安全帶拉下來,系起來,然後一本正經地開起了車,嘴角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人生何處不尷尬,此時不尬何時尬。
只有健介小可愛在後排懵懵懂懂:“什麼,本來就有人啊……” 車果然開得很快,很快到了上野公園,一行四個人浩浩蕩蕩,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上野公園雖然不小,但上午還未過去,就已經逛完了,正廣的心思本來就不在這,當然覺得土分歡喜。
“康介先生,大柴,還有支倉,那我就先走一步啦。
”迎著和煦的陽光,正廣終於得空去淺草寺轉一轉啦,留下了三個人默默凝視著他走遠。
康介一王人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各自盤算。
來到淺草寺的正廣卻彷彿一隻脫韁的小野馬,穿過熱鬧的紀念品商業街,一些遊客在這裡討價還價,他看著不遠處的晴空塔,心中雀躍起來。
觀音堂前可以求籤,這也是正廣趁機想做一次的。
一百元的硬幣,換得不鏽鋼簽筒的一個漢字數字,順著漢字的數字去找放著簽文的小抽屜……凶? 兩個字赫然出現在簽文的抬頭處,簡直讓人吐血。
正廣著實驚了一下,這就是傳說中的凶兆嗎? 還有幾句漢字詩,即使看了解釋,正廣也一頭霧水,他不久會遇見大凶的徵兆嗎?就是不好的事情嗎?雖說是神靈,但做這種預測,卻是讓平民不安了吧。
正廣不去想了,索性把簽文揣進兜里,就當……沒發生這件事吧。
接下來是去祈願那邊了。
雖是星期六,遊客卻出奇地少呢。
但正廣還是像做賊一樣,娶了桃木牌,偷偷摸~摸地在上面用工整的字體寫下:“一直在一起,正廣&康介。
”一邊寫,正廣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手在顫抖,心跳仍是習慣性地加速,如果騰出手去摸自己的臉,那應該也是發燙的吧。
但不管了,這就是他今天最想做的事情,把這塊木牌跟康介的那塊木牌放在一起!即使日後,一定要分離,他也曾經祈求過菩薩,滿足他的小小心愿了! 走近放置木牌的地方,這裡並不高,卻又小小的遮雨台,所以即使經歷了風霜雪雨,木牌上的字也並未完全褪色到無法辨識。
正廣靜靜地看著許願牌上堆疊在一起。
層層疊疊的許願牌,就是一個一個的心愿,夫妻和睦、家庭幸福、事業順利、愛情美滿……這世界上有太多種的幸福,也有太多人渴望幸福,但對正廣來說,幸福,至少眼前的幸福,不過就是把兩塊木牌放到一起而已。
褪色的字跡,卻不代表褪色的願望,不代表褪色的祝福。
當正廣找到那塊木牌的時候,心中仍是滿滿的感動。
只要,把木牌放在一起就可以了,即使康介先生把自己當小孩子,但他還願意照顧自己,還願意跟自己說話,這樣就好了。
只要能這樣,一直在一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