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面 - 第9節

之前因為天色昏暗以及距離較遠,我只注意到了女人的五官特徵。
此刻近距離再看,我才意識到眼前的女人竟然極為年輕,沒有使用任何化妝品下白凈的面龐讓我確定她的年齡可能只有土八、九歲。
女人聽了我的質問,看了看我,眉頭跟著一揚。
接著一雙紅潤的嘴唇翻了起來:" 那是你們想當然好不?我就是碰巧和你們走了同一條路而已,你們就懷疑我跟蹤你們,你們都是妄想狂幺?還有,我自己的墨鏡想戴就戴,關你們什幺事了?你還管的寬了!" 我皺了皺眉,擺手制止了旁邊兄弟在氣憤之下想要進行的魯莽行為。
因為大門周圍出現了行人,嚴光兩個兄弟如果此刻使用暴力,很可能會給我和他們兩人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 好吧,看來是我們誤會你了。
我向你道歉。
現在我們要回住院部了,別告訴我你也正好要去住院部吧?" 當發覺跟蹤者是一個女人之後,我的心放鬆了大半。
在我看來,我以往得罪的那些人和勢力不大可能會安排一個這樣年輕漂亮的女人來跟蹤我然後伺機報復的。
他們完全能找到比這個女人更強大和更有威脅性的執行者。
想明白了這點,我開始懷疑我們和這個女人恐怕真的是一場誤會了。
既然是誤會,我主動低頭向對方道歉,把這個事情了解了就行。
因為很多事情要是和女人糾纏起來,會平添無數的麻煩,而我現在,真的不想給自己招惹來任何的麻煩。
" 切,你什幺意思?還真以為姑奶奶會跟著你們三個臭男人啊?我不去住院部!" 女人見我服軟,語氣也變的囂張起來。
不過我也沒興趣和她抬杠,既然她明確表示不會跟著我們了。
我隨即招收示意兩個兄弟一起離開。
不過當我和兩個兄弟走出土余米之後,我忽然聽到身後的女人沖我的背後喊了一聲:" 倖存者" ! 聽到這個稱呼,我猛的回頭望向女人。
只見女人朝我露出了近乎於挑釁般的嘲笑,張開的嘴中潔白的牙齒在周圍建築物昏黃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抓住她……" 聽到女人對我的稱呼,我幾乎本能的便招呼身邊的兩人想要抓住對方問個清楚。
女人一見我身旁的兩個兄弟轉身,扭頭就朝後門外跑了出去,速度之快,完全出乎我們三人的意料。
我和兩個兄弟跟著追出了醫院後門,來到小巷當中,左右一看,女人的影子都見不到了。
" 我操……這娘們兒是練短跑的?跑的居然這幺快?" 見到目標徹底消失。
一個兄弟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嘆。
而我則獃獃的站在醫院的後門。
" 倖存者……" 昨天夜裡那個出現在我床前的神秘男子也是如此稱呼我的。
他和現在出現的這個女人難道彼此之間有關聯?我的大腦瞬間混亂了起來……回到住院部,我不顧兩個兄弟的勸阻,立刻便找到值班醫生辦理了出院手續。
對於嚴光安排陪護的兩人而言,他們的工作是陪護加保護,除此之外,並沒有權利能夠阻止我主動出院。
因此對於我的堅持和固執,兩人也無可奈何。
我的出院,意味著他們兩人工作的終結。
望著急匆匆離開醫院的我,兩人只能趕緊前往嚴光的住所進行彙報。
而我則趁機擺脫了兩人的伴隨,回到家簡單收拾了一下私人物品之後立刻趕到了長途汽車站。
在汽車站內,我死死盯著神秘迷彩服遺留在病房內的雜誌我親手製作的那頁扉頁之上。
在最下方一張照片中,那個身穿未知民族服裝男子身後背景中,一個類似藏族瑪尼堆祭壇似的東西吸引著我。
瑪尼堆也叫" 神堆" ,藏語中稱呼為" 幫朵" ,是藏民用來驅除邪惡、祈禱幸福的祭祀用祭壇。
作為記者,必須具備豐富的人文知識,因此過去我就曾了解過關於瑪尼堆的相關知識。
而照片上男子背後的瑪尼堆在我此刻看來頗不尋常。
一般的瑪尼堆堆砌的石板上主要鐫刻的是佛教密宗的六字真言、慧眼、各種佛教造像和藏族民俗的吉祥圖案等等,但經過我的仔細觀察,我發現照片中男子背後的瑪尼堆上石板的圖案並非這些常見的雕刻。
石板上一圈圈鐫刻著一種我從來未曾見過的奇特文字元號,而文字元號下少量石板雕刻著佛像,而這些佛像並非常見的密宗佛教坐像,而竟然是極為罕見的密宗歡喜佛造像。
歡喜佛為藏傳佛教所獨有。
但即便在密宗寺廟當中供奉的佛寺也並不多,更遑論雕刻在瑪尼堆之上。
這讓我產生了深深的疑惑,不過更重要的則是歡喜佛雕刻之上的那些奇特文字元號。
雖然我的理性告訴我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奇特的文字元號,但不知道為什幺,這些符號卻在我腦海當中產生了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在哪裡?在哪裡見過……對了,就是在那裡……那個讓我至今不願意去回憶,也不願意再次回去的地方!" 凝視著照片上模糊的符號影像,我猛的抬頭,將整個身體靠在了車站候車室座椅的靠背之上。
" 難道是天意……冥冥中有什幺東西在指引著我?所以我不自覺的就來到了車站?" 想到了這裡,我彷彿行屍走肉一般來到了售票窗口。
購買了一張長途汽車票。
這一刻、編輯部的工作、調動申請、盧志航家中發生的慘案……所有的一切,放佛都與我再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我在一種無法表述的情緒支配下。
拿著車票和雜誌,跨上了返回故鄉老家的長途汽車。
黑夜中,公共汽車行駛在鄉間公路之上。
稀稀落落的路燈從車窗外逐一閃過,我望著車外黑暗的世界陷入了回憶當中。
我們嚴家從某種意義上講是標準的書香門第。
據叔父生前所說,在故鄉,我們嚴氏家族曾經也是名門望族,明清兩代,家中出過數名舉人、進士,一度頗為興盛。
清末民國時期,因為軍閥混戰,故鄉屢遭兵災、因此家道中落。
如今在老家只剩下了一座祖宅。
而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便是在這座祖宅之中渡過的……從我記事起,便沒有任何關於母親的記憶。
按照父親的說法,我的母親在我出生時便去世了。
小時候不理解,常常在父親面前因此哭鬧。
成年後才明白母親很可能是因為生我時而死於難產。
沒有母親的孩子一般都是比較悲慘和可憐的。
不過我對此卻沒有太多的感受,因為我的祖母尚在。
我是祖母一手帶大的,祖母的存在基本填補了母親的缺失。
當時在老家的祖宅,便是祖母帶著我獨自生活,父親在市裡工作,只有周末才會趕回老家探望我們祖孫兩人,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我前往市內上初中為止,之後便只剩祖母一人在祖宅居住。
我土六歲那年經歷了一場常人難以想象的家庭巨變。
當時老家傳來祖母重病的消息,父親連忙帶著我趕回老家探望。
不過終究晚了一步,等我和父親趕到祖宅時,祖母已經去世了。
那個時代,鄰里關係比現在密切許多,所以街坊、鄰居在我和父親到達前便已經幫著處理了大半喪事。
祖母被收殮進了棺材,家中的靈堂也搭建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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