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因斯喝了一口咖啡，這是秦枕介紹的飲料。他很喜歡這種苦澀的醇香，帕塔亞中心星的口味更加偏甜，而他不喜歡任何帶有甜味的飲料。純黑咖啡有一種令人沉靜的香氣，克因斯放下杯子，抬眼去看坐在另一邊的秦枕。她整個人都縮在一個被她稱為懶人沙發的東西上，看著自己面前的小桌子上放著的光腦投影屏，眼神直直地，明顯已經神遊了很久。昨晚之後，她的狀態就一直這樣不對勁。克因斯並不意外，或者說，這是他預料的一部分。
克因斯走到了秦枕身後，他看著秦枕的投影屏畫面，上面是一個非常著名的歷史研究論壇，瀏覽的頁面停留在“盤點黎明時代那些著名的探險家們”上。黎明時代是午夜時代之後的將近一千年，整個帕塔亞帝國在不斷的擴張。五百年前帕塔亞帝國吞併了地球之後不久，立刻因為蟲洞爭奪與聯合星系發生了戰爭，不得不停止了擴張的腳步，進入了“日升時代”，直到現在。
黎明時代是帕塔亞人最津津樂道的時光，僅次於與蟲族的生死百年之戰。那段時期，帕塔亞人將開拓進取幾乎寫入了DNA，目前已知星圖的90%都來源於那個時期的探險，期間出現了很多偉大的科學家、政治家、探險家等等。擴張的腳步同時也帶來了帕塔亞科技文明的進步，機甲、人造子宮、蟲洞錨點固定等等一系列突破性進展將帕塔亞人的帶往了更深的宇宙。帕塔亞出現了整整一千年的繁榮，而領導這一切變革的王室聲望達到了頂點。
“滴——”
秦枕的光腦輕輕響了一聲，克因斯看到了一個自動彈出的對話框，上面是一張圖。漆黑無光大背景中，遠處有一圈各種各樣色彩的小星球帶，中間叄顆恆星互相糾纏旋繞，下面有一句話，“像不像你給我看的書里說的叄體？”
對話框的左上角只有一個簡單的備註，“他”。克因斯抬手撫摸秦枕還沒有反應的頭，沉聲說道：“你有新的信息。”
“啊？”秦枕像是從睡夢中醒來，獃獃地抬頭看了一眼克因斯，然後才轉向投影屏。她在看清上面的對話框的一瞬間，下意識直起了身體，還抬起手想要去遮擋，但是她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伸出一半的手指頓了頓，最終只是簡單地點了關閉對話框的地方，並沒有任何的回復。
克因斯垂眸看了她一眼，她緊緊地抿著唇，臉上出現了一種落寞的神情。他沒有詢問她的行為，而是轉而說道：“你遇到了困難。”
秦枕微怔，隨後微微翹起唇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我始終找不到他們的理由。”
克因斯非常自然地坐在秦枕的沙發上，軟綿綿沒有任何支撐力的沙發讓他坐姿偏了偏，但是他很快解決了這個問題——把秦枕抱到自己腿間，這樣他就可以和秦枕一起坐在中心不至於偏離。他從身後握起秦枕的手指，觸碰著投影屏上的論壇，“歷史可以進行偽裝。”
秦枕看著那個論壇頁面，她的思維混亂，問道：“為什麼要偽裝？”
克因斯沒有回答。秦枕卻似乎並沒有指望他的回應，她在喃喃自語，“國家是統治階級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建立的……午夜時代和黎明時代的統治階級都是王室，王室和貴族……他們的利益是什麼？”
她從克因斯手中抽出自己的雙手，觸點投影屏輸入“王室”開始搜索自己的資料。一個個帖子從她眼前滑過，投影屏散發的瑩白色光給她的臉上籠罩上了一層冰冷的質感。這種專註帶來的對外界的冷漠卻變成一種令人心動的高不可攀，像是高高的山上被月光籠罩的白雪，克因斯手指微微捲曲又伸直，像是在忍耐著什麼，最終，他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專心地、沉靜地看著她。
秦枕的閱讀速度很快，她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之後，卻皺起了眉，隨手開了個手寫程序，用手指在上面把模擬紙張頁面劃分為了兩部分，左邊先寫下了“1.資源。”她皺著眉想了好了一會兒，嘴裡開始習慣性的念叨：“多方論述來看，資源缺乏僅存在於午夜時代。在尋找到其他宜居星球后，帕塔亞已經有了開發宇宙資源的能力。未見過任何資源缺乏的矛盾表述，也沒有見過科技發展的短暫停滯。必要但不可公開資源缺乏？有可能，需要證實。”她在迅速在右邊記錄下思考的關鍵詞，然後劃了一個問號。
她的手指微微猶豫，寫下第二條，“2.經濟。”她的手指在投影屏上飛速移動，拉出自己之前儲存好的各種經濟數據和相關研究人員的分析總結，看了好一會兒，最終咬著唇搖了搖頭，“午夜時代屬於計劃經濟體制，物資資源的匱乏主要體現在高科技難以普及，平民並不缺乏基本生活物資。工作崗位充足，無通貨緊縮壓力導致的外拓驅動力。”她再次看向數據折線圖，午夜時代之後的帕塔亞經濟走向幾乎是一條非常漂亮的上揚直線，版本擴張帶來的發展幾乎讓這個國家高速發展了將近一千年，直到帝國的每一個角落都能進入星際時代。秦枕再次搖頭，在這一條後面照樣寫下關鍵詞，然後劃下了一個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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