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餐，秦枕和秦河一起到後花園散步，不過……這個後花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穿過層層花牆，她看到的卻是向著大海凸起的懸崖。海風吹拂而來，帶起了一股咸腥的味道。她向著懸崖邊走去，上面還貼心地圍上了護欄，不知道是不是放了防風的防護罩，風並沒有想象中的大。
站在懸崖邊，秦枕向下看了一眼，目測超過叄十米的高度……她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一步，雖然莊園建在這裡就說明了這個地方已經足夠安全，但是她還是選擇小心為上。
她抬眼望去，碧藍的大海在眼前鋪開，風浪偶爾激起白色的浪花，不知名的海鳥飛過，留下嘹亮的鳴叫。海天相接的地方，一座漆黑的島嶼安靜地佇立著，在一片遼闊之中格外惹眼。
“那是斐南·丘默的島嶼。”秦河也眺望著遠方，平和地介紹，“他的骨灰就是從那裡撒入了大海，鷹震遵從家族的傳統也守在了那裡。”
“四百年多了……居然還在繼續這個傳統？”秦枕總覺得有些驚訝，這個時間大清都能亡一遍了，“他們家族也太愚忠了吧。”
“不是愚忠。”秦河看著秦枕，淡淡地說道：“是愧疚。”
“……愧疚？”秦枕腦海里忽然出現了十萬字，她眨了眨眼，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
秦河卻像是看透了她在想什麼，他輕笑了一下，剛剛有些沉凝的氣質一下子淡了，“有種說法，鷹震的祖先是斐南·丘默的老師。其實，這只是歷史的一部分，鷹震的祖先其實是斐南·丘默的戰友，他犧牲之後，他的兒子才成為了斐南·丘默的學生。”
秦枕眼眸有些閃亮，安靜而好奇地等待他繼續說。
秦河的手指微微捲曲又舒展，他看著秦枕說道：“斐南·丘默其實一開始並不願意推翻自己的老師，是鷹震的祖先，鷹揚說服他加入。他的個人能力的確很強，所以最後是他成為了勝利者。”
“說服？說服為什麼會和愧疚扯在一起？”秦枕有些不明白。
“這是一個秘密。”秦河的眼睫微微顫動，如同脆弱的蝶翼，“據說，是因為鷹揚曾經無意之中透露了一些不該說的東西，讓斐南·丘默遭遇了人生之中最為慘痛的死亡。”
這句話倒是能推測出很多東西，可能是斐南·丘默的親人之類的……難怪會這麼愧疚。秦枕沒有去追究這些太過久遠的過去，倒是對秦河有了一些好奇，“你到底活了多久？連這些歷史的秘密都知道。”
秦河抬頭看著她，笑容很輕柔，“可能比你想得再久一些。”
“對自己的過去這麼諱莫如深……”秦枕嘟囔了一句，她歪著頭，臉上的表情惡劣，“你該不會是臭名昭著，所以害怕我知道？”
秦河輕笑著搖頭，“這些都是過去了，沒有深究的必要。”
“算了。”秦枕沒什麼興趣地說道，她想了想，才看向秦河，“明天利維坦就要到了，我要去見他一面，有沒有辦法讓我繞開蒙蒂亞和漆隕？”
秦河微微蹙起眉：“利維坦身邊並不安全。他在聯合星系的手段太過於殘暴，以至於有很多人蠢蠢欲動，想要對他下手。從你的安全形度考慮，你還是應該離他遠一些。”
秦枕目光淺淡地看著他，“這是我的私事，如果你不願意幫忙，那麼，我會自己過去。”她說完，也沒有了繼續閑聊的興趣，直接轉身想要離開。
手腕被體溫適中的大掌抓住了，秦枕的目光看了一眼拉住自己的蒼白手指，目光順著他的手臂來到了他的臉上，坦然地說道：“改變主意了嗎？”
秦河沒有放開她，而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你知道，我從來就沒有辦法拒絕你的任何要求。”
“所以？”秦枕抽了抽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大手，“看在我們合作良好的份上？”
秦河垂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掃了一眼，沉吟片刻說道：“我抽空和他們開個簡短的會議，你提前聯繫利維坦，讓他派人來莊園門口接你。還有……”他抬起了眼眸，目光落在秦枕的頭髮上，他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她被風吹起的髮絲，“記得染個頭髮，做好自我保護，利維坦身邊可能也會有很多記者。”
他的手腕靠近的時候，那種夏日太陽雨一般的氣息悄然傳遞過來，像是一個短暫的擁抱，飛快離開。秦枕眼睛瞥了一眼他的手，點頭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找麻煩的。”
秦河看著她，那雙死寂的眼眸之中似有數據流光閃動，好一會兒他才放開了她的手，溫和地說道：“你只要注意安全就可以了，你並不是我的麻煩。”
秦枕與他對視，清晰地在那雙機械造物的眼眸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小小的倒影，像是被他珍藏在了眼中。她收回視線，心臟似乎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又迅速恢復了不曾劇烈波動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