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點了點頭,拿出一個光腦,將蒙蒂亞展現的星圖拍攝了進去。等待數據記錄的過程之中,他忽然看了一眼站立得筆直的蒙蒂亞,笑了一下。那個笑容與他近叄年來的表現非常違和,奇異地沖淡了他一直以來的嚴肅。
蒙蒂亞始終戒備地留意著他,他忽然的笑意讓他心中產生了更加強烈的不安感,他皺了皺眉直接問道:“閣下還有什麼問題?”
“你很像是我熟悉的一個人。”秦河緩緩說道,語氣更像是在閑談。
蒙蒂亞對於這樣的情況頗為不適,他直接拒絕地說道:“閣下,我並不認為我們之間熟悉到這個程度。”他並沒有和這個無人之地的首領進行私人對話的意圖。
秦河目光看著那幅巨大的星圖,依舊沒什麼感情地說道:“給你一個過來人的忠告,弱小隻會讓你在現實面前束手無策。”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蒙蒂亞還沒揣測清楚他的意圖,秦河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樹林之中。他壓下心底忽然產生的焦躁,收好了信號屏蔽器,又到處轉了幾圈確認沒有其他異常之後,才穿回了機械外骨骼,走向自己開來的飛船。
秦河那句平淡的話語在他腦海之中不斷迴響,他握緊了駕駛桿,甚至開始懷疑那是秦河對他在談判之中夾帶私貨的警告——銀河系其實並不是很重要,叄方通道也不是不可替代,但是,只有銀河系在邊防叄軍的控制之下,他才能夠拿到地球的所有權,轉交給秦枕。
他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對秦枕食言——雖然他並沒有和秦枕提過任何相關的話題。他看得出來秦枕對這個星球的感情非常深刻,她不會願意離開這裡。但是,沒關係,如果她不願意離開這裡,那麼他會來陪伴她。
她厭惡帕塔亞,而他卻沒辦法改變自己身為帕塔亞人的現實。所以只能選擇這個迂迴的方式,把地球交給她,至少……至少可以讓她喜歡的家遠離她所厭惡的政府。
蒙蒂亞目光注視著看書的秦枕,表情溫柔得像是冬日鬆軟的絨毯,他輕輕上前抱住了秦枕,親吻她的額頭:“枕枕,我需要告訴你一件事。”
秦枕抬頭看著他,黑眸明亮而溫柔,“什麼事?”
“我們和無人之地的合作已經達成,我這幾年來地球主要是為了這件事。等到他們談判完成後,我或許可以爭取到地球的管理權。”蒙蒂亞將她抱在懷裡,終於說出了自己準備了很久的話語,他的目光溫柔多情,“我還有些積蓄……我的父母也給了留了不少東西,我以後在這裡陪著你,我們一起把地球建設起來好嗎?”
秦枕抓著他衣襟的手指微微發白,很快又鬆開了,她微笑著看著他:“你不需要再工作了嗎?”
“我可以換個其他的工作。”蒙蒂亞很快就有了答案,“雖然這樣做可能對不起我的老師,但是我覺得,能夠和你在一起更加重要。”
“老師?”秦枕疑惑地反問道。
蒙蒂亞腦海中閃過元帥的臉,猶豫的神色很快就被他抹去,“我以前沒有告訴過你,第叄軍團的元帥是我的老師。我父母過世后,他接管了我監護人的責任。雖然因為在邊防軍沒辦法經常照顧我,但是他依舊幫了我很多。”他的神色之中有些淡淡的懷念。
秦枕搖了搖頭,“沒必要這樣做,蒙蒂亞。我們都知道你的責任。”
蒙蒂亞下意識摟緊了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枕枕,我在害怕。”
秦枕抬手摸了摸他的側臉,摟住了他的脖頸,“害怕什麼?”
“害怕……你會離我而去。”蒙蒂亞擁緊了她,“我前叄十年的人生太過於順利了,以至於……我忘記了很多東西不是我天生就能擁有的。我沾染上了最不應該有的傲慢,所以當初……我才會那樣不知所措地離你而去。我不想再重複這樣的錯誤了。”他緊閉的雙眸帶著一點微紅,“我不是個好男人。”
秦枕安撫一般地摸著他的頭髮,輕柔地說道:“沒關係,這並不是你的錯。帕塔亞教育之下,有些觀念對於你們的確太過於理所應當。”
“我曾經想過,你會忘記我,忘記我給你帶來的痛苦。”蒙蒂亞捧住了秦枕的臉頰,認真地看著他,“但是,我還是控制不了自己。離開你的每個瞬間,我都在想念你,我一直在等著你的回答。直到元帥告訴我這個計劃,我才突然發現,回答或者不回答,根本只是一個借口,我只是……一直做不了決定。現在,我已經做好決定了,我不會再離開你。”
他的紫眸深情款款,美麗得像是醉人的花海,置身於其中,似乎很快就能忘記自己的煩惱。他的唇如此火熱,像是雪夜的壁爐,輕易驅趕了寒冷。
那些甜蜜的,美妙的,苦澀的回憶在大腦之中一一閃過,最終綻放成了幸福的煙花。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煙花易逝。
他的愛人,永遠不會在原地等待。
----------------------------
又到了我特別喜歡的滿心歡喜戳破願景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