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土黃色的星環在漆黑的天空幕布上橫穿而過，周圍的星河顯得黯淡了些許。利維坦忽然睜開了眼，拿起放在床頭的紅寶石戒指。他打了個呵欠起身，隨意扯了丟在地上的睡袍披上，走向卧室的陽台。打開陽台的門之後，他按下戒指中心的寶石，將戒指直接丟在了陽台的藤編小圓桌上，等待投影屏出現的時刻，他已經坐在了椅子上，順手拿著睡袍里的香煙和火機給自己點燃了一支。
青煙在夜晚微涼的空氣中散去，利維坦吐出了一個煙圈，眯著眼懨懨地說道：“說吧，什麼事。”
投影出半身像的男人有著一頭乾淨利落的黑髮，黑眸似比吸納的所有光芒的黑洞更加死寂。他穿著整齊的銀藍色無人之地軍裝，帶著黑色手套的手臂擱在桌上，右手食指習慣性地輕輕敲擊桌面。他沉靜冷肅的表情卻在看到利維坦時出現了細微的扭曲：“你為什麼在夢之園？”他的聲音低沉平緩，幾乎沒有什麼起伏變化。
“如你所見。”利維坦掀起眼皮看了隔著白色隔窗門的室內一眼，從他的角度還能看清半撩起的紗幔下隱隱約約的人影。
那個男人的額頭上似乎出現了突起的青筋，很快又消失不見。他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利維坦，我只是要你庇護她。”
“我的確在庇護她，秦河。”利維坦的笑容無比輕鬆，他再次吐出了一個煙圈，“甚至可以庇護她的下半輩——”
“夠了。”秦河死寂的黑眸之中終於出現了難得閃動，他的聲音多了幾分波動，但是，這些變化都被他很快壓制住。他看著利維坦，平靜地說道：“利維坦，把她送回地球，你不需要將她繼續留在聯合星系。”
“你們和第叄軍團達成了初步協議？”利維坦卻反問了一句，他嗤笑一聲，“我不參與你們的鬥爭，但是，我要她。”
秦河平靜的表情下如同荒蕪的枯林在燃燒，冰冷的憤怒火焰讓所有與他對視的人都能感覺到心驚膽戰，他低沉地說道：“她不是可以交易的物品。利維坦，你太過於囂張自負，你會後悔的。”
“如果有能讓我後悔的人，我不介意陪他玩玩。”利維坦夾著煙，隨手將煙頭點在了秦河的投影上，惡劣地笑道：“你一直這樣偷偷摸摸地看著她，是害怕她會因為你那種禁忌下流的情感而恐懼嗎？”
“你不用挑釁我。”秦河的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無人之地並不禁止血親結婚。我和她只是有生物意義上的關係，不是她真正的哥哥。而你，利維坦，弗米特家族，你處理完了嗎？”
利維坦聽到了這個早就被他拋到了腦後的名字，抖了抖煙灰，深灰色的眼眸中深思滑過。
兩人之間一時寂靜無聲，只有莊園里不知名的機械蟲傳來隱隱約約的一兩聲鳴叫。
“利維坦——”一道輕軟的女聲忽然在室內響起，隨著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聲音，她含糊不清帶著濃濃倦意的聲音逐漸接近，“你在和誰說話？”
投影里的秦河沒有任何錶情，沒有任何動作，像是一尊沒有生命力的雕塑。
利維坦看了他一眼，揚聲道：“寶貝，我只是在聊一些生意上的事。”
秦枕打了個呵欠，隨意拉著身上的睡袍，她的眼眸里都是未醒的睏倦，努力眨了眨眼看向利維坦。星環的淺黃色光芒籠罩著他，指尖夾著的煙頭紅光明明暗暗，看上去的確沒有什麼異樣。秦枕眨眼看到了圓桌上的紅寶石戒指，遲疑著問道：“我打擾你了嗎？”
“當然沒有。”利維坦將煙頭在圓桌的煙灰缸里按滅，站起身摟住了秦枕的腰身，擁著她往大床走去，“只是一些愚蠢的問題，我會很快處理好的。”
“嗯……”秦枕半夢半醒，被他放到床上時，習慣性地摟住了他的腰，仰起頭努力想要看著他，“利維坦，我今天忘記跟你說了——”
“什麼？”利維坦半跪在床邊，看著她昏昏欲睡的模樣，笑著湊上前啄了啄她的朱唇。
“……那個女孩，你要記得找人教她念書……”秦枕像是沒有清醒，迷迷糊糊地說著，“還有……問一下她要叫什麼名字……”
“好。”利維坦用一種非常反常態的溫柔輕輕拍著她，哄她入睡。等她聲音漸緩，利維坦看著她闔上的雙眸，沉靜的睡顏，又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從床邊站起，再次走到陽台上拿回自己的戒指順便關上門。
紅寶石戒指在他手裡，被拋向空中又被接住，寶石反射著微微的紅光，消失在他的掌心之中。
黑暗中，利維坦“呵”地笑了一聲，語氣里儘是嘲諷和輕視：“跑得倒是快。”
床邊的紗幔像是被夜風吹起，輕輕地晃了晃，如同平靜池水裡被丟下了小石子，漾起很快就消失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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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樣算一點點修羅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