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邢叔叔……呃……”肚子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你不是說……剖腹產對寶寶不好么!”我試圖說服他,“我不要去醫院!”“我沒想到你會早產啊!”他急得在旁邊不停地踱步。
“呃……啊……”我一隻手抓緊床單,一隻手仍死死地抓著那玉,已經疼得大口的喘著氣。
“老爸!”歡顏在此時顯得很鎮定,“就算去醫院也來不及了,還是我們來替寶寶接生吧!”邢醫生也冷靜了下來,“好吧!簡寧,你要堅持住!歡顏,去把診所的門關了,把那些消好毒的工具拿上來!”歡顏早就知道我不會去醫院,所以曾自學了很多生產方面的知識,對此,我只能心懷感激!歡顏喂我東西吃,我卻疼得無法咀嚼,只好勉強喝了點水補充體力。
疼!肚子處傳來的疼痛蔓延到全身,猶如身受凌遲!我疼得冷汗直冒!醫生和歡顏也跟著我流汗,卻不能幹什麼,“剛剛給你打了催生劑,現在只能等到產道口打開才能繼續了!”“啊……啊哈……呃啊……”我不停地呻吟,肚子不斷的隱隱作痛,這種痛說不出的感覺,你想撲捉又不知道在哪裡能抓住,一陣子一陣子的。
那玉硌得我生疼,我卻將它越握越緊,彷彿可以以此得到力量。
“爸爸……怎麼辦?”歡顏看著我這樣痛苦,也開始慌了。
“歡顏……你……還是……出……出去吧……”讓她一個女孩子看著一個男人生孩子,她會有多麼尷尬,這可想而知。
“你還有力氣想那麼多!”她拿著濕巾替我擦汗。
“謝謝你們……啊……”肚子里傳來一陣狠狠的絞痛,讓我忍不住按住了肚子,希望可以制止住這種疼痛,寶寶在裡邊動得更厲害,找不到出口的它,在裡面不停地亂撞,彷彿要掙破我的肚皮。
我的眼淚涌了出來。
這種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持續了十多個小時,寶寶卻還是不願意出來似的在裡邊亂撞。
我已經疼得渾身都不受控制的顫抖。
這時,我突然感到恐懼,寶寶它不會有事吧!“啊……救救寶寶……救它……救它……”我胡亂地乞求著。
這時的我,陷入了恐慌,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東西現在突然跟著疼痛一起湧進了我的大腦:寶寶能順利生下來么?它是健康的么?老天會不會把原本屬於我跟粲兒的罪孽將到寶寶的身上呢?“不要!啊!我不要它有事!”我感到自己陷進了一片混沌之中,那裡邊滿是荊棘,帶著尖刺的枝條裹進了我的身體里,疼痛卻通過每一個毛孔往外瘋狂地湧出。
“啊……啊……呀……”一聲聲地大叫著,“寶寶……寶寶……呃……不要連你也離開我……不要……”我瘋狂地不停地搖著頭。
“簡寧!簡寧!”歡顏使勁拍著我的臉,“你清醒些啊!”“好了,可以開始了……簡寧,不要亂叫!要忍!不然等會兒你會沒力氣的!”醫生用力地將我的雙腿打開,那個幅度,前所未有的大!這讓我更加痛苦!“恩……唔……”我咬著嘴唇止住只有通過大聲嘶吼才能感到減輕一點的疼痛感。
冷靜!冷靜!我拚命地警告自己,可是沒用!下身傳來的劇烈的疼痛有讓我的神智開始模糊。
我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嘴唇被我咬破了,可是我卻沒有感覺。
醫生不停地用雙手在我的肚子上往下推著寶寶,歡顏在一旁教導著我吸氣呼氣。
我艱難地配合著他們。
我覺得時間過得是這樣的漫長,我只想快快結束這個過程,無論如何,我不想躺在這裡了!在經過幾輪用力后,我已經感覺自己到了能量的極限,真想就這麼放棄了,帶著寶寶走,我就再也不用感到痛苦了,身體上的也好,心靈上的也好,只要放棄了,一切就能得到解脫!這19年的折磨也就結束了!可是我卻不能!疼到麻木,我也疲憊了,這個時候,我卻不敢鬆懈,寶寶還在努力地往外掙扎,我也只有在它用力的時候咬牙使勁。
在滿是疼痛的恍惚中,我看到了那個少年,靠樹而立。
粲兒……他說,“哥哥……對不起,我愛你……”“粲兒……”我叫了出來,這一聲里,有對他的怨懟,有對他的想念,更多的是帶著無法言語的絕望——我多想你能夠陪在我的身旁,看著我們的寶寶出世!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去,打濕了枕頭。
“啊!”一聲慘叫,下身突然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讓我的頭腦一片空白。
然後,一個濕熱的東西從我的身體里滑了出來。
“哇……”寶寶洪亮的一聲啼哭顯示了他的健康。
玉掉到了床單上,終於結束了……彷彿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似的,我全身都軟了下來。
費盡最後一點精力,我用眼睛盯著正在給寶寶清洗的醫生。
感覺到我的目光,他把寶寶抱了過來。
“簡寧,恭喜你,是一個健康的小王子!”皮膚粉粉的,猶如埋藏在雪沫下的桃花瓣,他正緊緊地閉著雙眼賣力地大哭著。
絮揚!寶寶!你才是我的天使!我朝著還沒睜眼的寶寶微微一笑,然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十八章 回 鄉我盯著車窗外的風景,陷入沉思。
火車軌道兩旁的風景飛馳而過,而遠處的山巒卻遲遲走不出我的視線,就像我的人生——近處的事物總是過得匆忙,讓人抓不住頭緒,那些遙遠的記憶卻如那山巒般巍峨得挺立在心中,清晰無比。
生下絮揚的半個多月後,我就再也不願像個女人似的躺在床上了。
我知道一旦生下他就得走的——突然聽見嬰兒的哭聲,人們難免會起疑。
帶著對醫生和歡顏的不舍與感激,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歡顏極力反對我的離開,我也只好拒絕她。
一方面,祁風粲走後,奶奶幾乎每天都要打電話催促我回家。
另一方面,按照家裡的習俗,剛出生的小孩在一個月內要抱到祠堂里祈福保平安。
小傢伙趕在六一的凌晨出生,到現在已經半個多月,再不趕回去,就來不及了。
一手打著傘一手拍著背在胸前的寶寶的我,走在熟悉的鄉間小路上,恍若隔世。
絮揚被熱壞了,皺著一張小臉,哭得眼睛通紅。
“寶寶乖哦,不哭,馬上就到家了。
”我哄著寶寶。
絮揚是個乖巧的孩子,從出生到現在的十多天,除非是身體不舒服或者餓了,平時他是不會哭出聲來的。
他現在一定很不舒服,看著這樣的兒子,我心疼了,儘管還沒恢復好的身體已經累到不行,我還是加快了腳步,希望可以早一點到家。
來到村口,剛好碰到陳大伯扛著鋤頭準備上山。
“喲!寧子!”他看見我,忙放下鋤頭激動地喊了出來,“快,快,先進來休息一下,外邊太陽這麼毒!”他拉著我進了他們家。
屋內電扇呼呼地吹著,我頓時覺得涼快了不少,將寶寶抱了出來,擦擦他小臉上的汗水,我對陳大伯說道,“大伯,可不可以把電扇開到最小檔,寶寶他不能吹大風。
”“啊?啊!好好。
”他走過去將電扇關小了些,又朝屋內喊到,“孩他媽,倒碗水出來,寧子回來了!”陳大嬸聞言端著一碗水走了出來,“喲!寧子回了啊!”我接過碗,又從包里取出寶寶的奶瓶將水倒了進去,喂起了絮揚。
小傢伙渴壞了,吸住奶嘴就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