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天下傾(傾國之一) - 第10節

她看著水中的自己,頭髮及肩,比小時候短了不少,自從母妃不在,她就不讓人碰她的頭髮,後來王脆弄短,反正她也不需要蓄長發了。
攤開手心,她的手很粗糙,指尖撫過粗繭,跟身上質地柔滑的華服萬般不搭。
南昕樂嘲弄地勾唇,她早已不是父王口中的朝陽……指尖輕彈,氣勁挑起溪水,平靜的波面盪起漣弟,也打散水面上的臉。
是的,她的內力在昨天恢復了。
而曲琅凈……那個男人是真的不怕她。
起身,她看向男人,而他仍然合眼,微風輕徐,拂動他身上的白衫,那抹寧靜的爾雅讓人不忍破壞。
腳步輕移,南昕樂無聲地來到他身旁,而他的眼仍合上,像沒察覺到她的靠近。
她盯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
啪喳! 她放鬆手指,而黑眸也在此時睜開,幽幽地對著她,她看到他眼裡閃過的笑意。
南昕樂別開眼。
“魚上鉤了。
” “我知道。
”曲琅凈伸個懶腰,“不過你的‘魚’似乎跑了。
”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
“失望嗎?” 這男人……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裡,南昕樂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丑,完全逃不過他的掌握。
這種感覺奇差無比! 見她冷著臉,曲琅凈勾著笑意,拿起釣竿,而魚餌早被吃掉,魚也跑掉了。
“哎呀呀,我的魚也跑了,真是同病相憐呢!”拿高手上的釣竿,他晃晃空無一物的釣線,絲毫不掩飾揶揄的眸光。
無聊! 不想回應他的話,南昕樂轉身,眼角卻看到他從懷裡掏出東西,然後舉手靠近她的後腦。
她迅速回身,伸手反擊。
“哎,別緊張。
”早料到她的反應,曲琅凈往旁邊一閃,右手往她髮際一別。
“做什幺?”感覺他在她頭髮別了東西,她皺眉要拿下。
“別動。
”他抓住她的手,“喏,你看。
”他示意她低頭看向清澈的溪水。
南昕樂看向水面,烏眸立即怔愣。
她的髮際別了一隻木製發梳,手工很精細,而木梳上的雕紋是一朵朝陽花。
“你的頭髮不能綁,就別個發梳吧!”溫潤的聲音很輕很柔。
“跟你現在的衣裳很配呢!鵝黃真適合你,就像春日的朝陽。
” 似曾相識的話讓她一震。
“我看你沒發梳,就做一個給你,我想只做梳發過於單調,王脆刻上花紋,讓你平時可以別在發上。
” 所以他有時會消失,就是在做這個發梳嗎? “昕兒,喜歡嗎?”她卻遲遲沒回話,僅低著頭看著溪水,曲琅凈微微揚眉。
“昕兒?” 他抬起她的臉。
“怎幺……” 剩下的話在看到她眼裡的茫然時全部消失,她的神情不再淡漠,而是無所適從的慌亂。
而一面對他,她立即斂去眼裡的情緒,那抹露出的無措也被她壓抑下去,“謝謝。
”她開口,小臉又恢復平淡。
看著她,曲琅凈還沉浸在她方才的模樣里,那時,她似乎不是那個冷靜的將軍,而是被她藏在深處的小女孩。
雖然此時她又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可看到她別開的視線,曲琅凈不由得感到好笑。
她從來不會避開他的視線,只有這次,她竟不敢看他。
這個發現讓他感到愉悅,他窺見了她的另一面,不再冷淡,不再漠然,而是生動又慌亂的可愛模樣。
“謝謝不是用嘴說的。
”他勾住她的下巴,讓她面對他,“而是用行動表示。
”語落,他低頭覆住軟唇。
南昕樂沒閃躲,這唇他也不是第一次碰,烏瞳與他相視,而她,首次閉上了眼。
“為什幺?”輕舔過柔軟的唇瓣,她的柔順讓他訝異。
面對他的疑問,她遲疑一會,才緩緩吐出兩字。
“謝禮。
” 曲琅凈低聲笑了,舌尖滑進檀口,既然她自己送上門,那他就不客氣了。
感受到他的氣息,南昕樂還未喘氣,呼吸就被他奪取,他吮住香舌,一口一口啃食屬於她的香甜。
而她在他的掠奪下,呼吸漸漸急促不穩,嘴裡儘是他的味道,就連鼻間聞到的也是他身上的淡淡葯香,她像是被他獨有的氣味緊鎖,心緊縮著,有種快被他吞噬的感覺。
許久,他才放開她的唇,他的呼吸因方才的吻而沉重,只見她臉頰泛紅,柔唇更是嬌艷如花瓣。
他撫過嬌艷的嫩唇,溫潤的聲音微微痦瘂,卻更動人心弦。
“昕兒,這個謝禮我喜歡。
” 他想,某個人似乎在躲他。
說躲,不是不見人影,畢竟兩人同住一屋、共睡一床,朝夕相處,想不碰到面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的眼神在閃躲,就算與他相視也只是匆匆一瞥,然後就移開目光,神情也很冷淡。
這情形似乎是從那個“謝禮”開始的。
他知道南昕樂還是想殺他,答應他的賭局也只是在應付他,其實是想藉機除掉他。
他全看在眼裡,只是不說,或者該說,他很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其實她不如表面那樣冷漠。
而且,她吃軟不吃硬。
他放軟身段,對她好,她的眉頭會微微皺起,可又立即裝作若無其事,接受他的好,只是眼神會有點不自在,然後會觀察他,看他是否有何目的。
他將她的小動作全看進眼裡,覺得這樣的她很是有趣,不像以往認知的她,反而像個初近人群的小動物,很可愛。
她若知道他這幺想她,臉一定會沉下。
曲琅凈在心裡想著,唇角勾著淡淡笑意,不知怎地,愈知道她許多面,他的目光就愈離不開她。
倚在門邊,他看著坐在躺椅上的人,她翻著手上的書卷,對他的注視視而不見。
目光移到她髮際,看到發梳別在烏髮上,這幾天,除了梳洗,她沒把發梳拿下來過。
她雖然沒說,可她的行為讓他知道她很喜歡這個禮物。
南昕樂早察覺到曲琅凈的目光,只是故意忽略,指尖翻過書頁,可心神早已被門口的男人擾得凌亂。
只是他不開口,她也當他不存在。
“昕兒。
”既然她不理他,那他先理她好了。
南昕樂沒抬頭,翻著書卷的手卻停頓。
“我待會要出門。
” 她立即抬眸看他。
“肯看我了?”曲琅凈揶揄,見她冷了臉,也不再逗她。
“治療你傷口的藥材沒了,我要到山上采一些回來。
” “我的傷沒事了。
”傷口已開始結痂,根本不需再換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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