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死的應該不是他們吧?我怎麼覺得該死的是你呢?” 懶洋洋的聲音,在高天龍不遠處響起,秦林扯下斗笠,仰天打了個呵欠。
“這……這是哪位?”山東道上認識秦林的人不算多,崔黑山就不知道他老人家,見狀將舌頭一吐:哎喲媽呀,在魔教奉聖左使面前這麼囂張,此人難道是少林高僧,或者武當哪位真人?看他這麼年輕,聽說某些神功練到高深處,可以返老還童…… 高天龍一怔,隨手打出三枚化血釘,成品字形朝秦林勁射而去! 秦林不閃不避,眾人還只當他有什麼護體神功,哪知下一刻便有兩名校尉撐開傘護在他身前。
山東的初春天氣,一會兒雨一會兒晴,今天烏雲層層的,帶傘並不稀奇。
可薄薄的黑布傘,能擋住化血釘嗎? 叮叮叮三聲響,化血釘都被雨傘彈開,掉在了地上。
哪兒是什麼雨傘?這是錦衣衛特製的鐵傘,傘骨是精鋼鑄成,傘面是黑布夾著極韌的鋼絲,就算強弓勁弩也難射穿,擋住小小化血釘當然不在話下。
“幸好早有準備呀!”秦林瞧著那銀閃閃的小釘,也覺得有點兒頭皮發麻。
兗州劣質影形圖故意示弱胡禿子大意之下現身,再次印證了秦林的推測,他沒有離開山東遠走高飛,而是留下來有所圖謀。
儘管不知道胡禿子的真實身份,但此人手段狠辣、武功高強、詭計多端應該是白蓮教中的高層人物,他有什麼事不得不留在山東呢?這件事一定干係非小。
同時,東昌鏢局滅門案有四種足跡,也就說明敵人有四大高手,連最有可能被懷疑的胡禿子都冒著風險留了下來,另外三位也留在山東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白蓮教對信仰非常痴迷,又有眾多高手,如果成鐵海正面叫扳,以白蓮教的一貫作風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已是意料之中。
於是秦林讓成鐵海大肆散布要和白蓮教為敵的口風,口口聲聲和白蓮教斗到底,果然在出殯這天引來了高天龍。
“我還以為來的會是胡禿子呢。
”秦林心中也有點不解,怎麼是高天龍公然現身呢,似乎這次的計策成功得太過輕易了…… 啪、啪秦林拍了兩下手掌,立刻從遠近各處民房窗口伸出了長短槍支,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高天龍。
“我勸你束手就擒吧。
”秦林神色一沉,皮笑肉不笑地道:“否則把你這飛天蜈王打成篩子,送到藥鋪做蜈蚣干!” “中、中計了!”高天龍瞠目結舌做出驚惶之極的樣子,腰胯下坐像是要從房頂跳下來,突然間屋頂轟隆一下坍塌,他從窟窿里掉了進去! “砰砰砰……”槍聲連響,只打得屋頂火星四濺卻連高天龍半根毛都沒有挨到。
屋裡傳來大笑:“秦少保後會有期!待我聖教主親自出手,你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哈哈哈……” “媽的,這麼囂張?”秦林咬咬牙,遙遙朝那屋子一指:“集火射擊!” 官校們端著掣電槍、迅雷槍朝著屋子一通掃射,子彈從窗口、屋頂、大門射入,打得磚石迸裂、火星四濺。
秦林揮手,半眾圍上去,一名校尉趴在窗口朝裡面看去,就叫聲苦:“哎呀不好,裡面有地道,高逆賊從地道逃跑了!” 黑洞洞的地道口像是某種無聲的嘲笑,此時高天龍早已從另外的出口逃出了包圍圈,等校尉們找到十丈外一處廢棄院落的出口,高天龍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高天龍這條飛天蜈蚣,同樣擅長遁地。
“怪哉、怪哉!”秦林撓著頭皮,瞧著地道口百思不得其解,這條地道,當然不是高天龍剛才挖的,就算武功高強又善於挖地道,至少也得提前一兩天做準備吧。
那麼就奇怪得很了,高天龍難道現身之前就預料到會遭遇埋伏,所以需要一條地道來逃走?那樣的話,他幹嘛非得在東昌鏢局出殯這天現身呢? 莫非是調虎離山之計? 秦林臉色一沉,趕緊招招手:“弟兄們,立刻趕回兗州!” 兗州府衙門,現在坐鎮的不是欽差大臣秦少保,而是秦少保的三夫人張紫萱,當然明面上是陸遠志和牛大力兩個,不過整個府衙的人都知道,張夫人才是真正做主的。
調查工作仍然外松內緊的全面展開,精明強幹的錦衣官校以各種渠道逼近目標,儘管還沒能抓到胡禿子,但各種各樣的線索彙集起來,胡禿子的輪廓也就越來越清晰…… 這天下午,徐辛夷和青黛下象棋,張紫萱坐在後堂捧著本《反經》細細研讀,陸遠志步履匆匆地走進來,拱手道:“嫂夫人,周德興要見秦哥。
” 張紫萱把書本合上:“秦兄不在兗州的情況,暫時不能外傳,嗯,我替他去見見周德興吧。
” 大堂之上,周德興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踱著步子,伸長了脖子朝後堂看,結果叫他大失所望,出現的不是秦林,而是張紫萱。
“周捕頭,秦少保有些事情,暫時沒空見你,有什麼話和本夫人說是一樣的。
”張紫萱不假辭色的說道,語聲帶著點兒與生俱來的冷漠。
“沒……沒什麼……”周德興有點怕張紫萱,甚至比怕秦林還厲害些,他乾笑著搖了搖手:“那麼,等秦少保有空,小的再來吧!” 行禮告辭,周德興走得極快,活像背後有鬼在追。
張紫萱滿頭黑線,她恍然記起,今天是第三日,到了三日一比的比期,周德興沒能捉到胡禿子,害怕被打板子呢! 陸遠志扭轉臉偷偷直樂,誰讓你那麼凶,把人家打怕了?可憐的周德興,在這位相府千金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罷了,算下來今晚秦兄就要回來吧。
”張紫萱慢慢走回後堂,想著周德興那副害怕的模樣就又好氣又好笑。
可是她的心思就有點不寧了,潛意識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反經》也看不下去,終於兩個時辰之後,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就招來牛大力,吩咐道:“把周德興帶來,他到底有什麼話非得和秦林說,不肯給我說?告訴他,本夫人同樣有功必賞,並非一味苛責的。
” 牛大力應了一聲,轉身就出去,可他很快就又回來了,粗聲大氣地叫道:“夫人,大事不好,周德興死在了自己家裡!” “啊?”張紫萱深邃的眸子一下子縮緊,徐辛夷和青黛也丟下象棋站了起來。
今天下午,周德興還好好的,怎麼就會突然死在家裡呢? 張紫萱立刻下令:“牛哥,咱們帶人去現場,陸兄弟留在這裡,秦兄要是回來了,立刻請他過來。
” “請誰過來啊?”秦林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他滿臉風塵之色,一個騙腿下馬,將馬鞭交到陸遠志手裡。
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七〇六章 砸傷和割傷 出首報案的人,是住在周德興家旁邊一名賣蒸糕的小販兒,傍晚收攤兒回家的時候,發現周家的門虛掩著,他好奇的拉開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頓時迎面而來。
當時天已經黑了,房子裡面也沒有點油燈或者蠟燭,小販就打起隨身帶的火摺子往裡面照了一照,借著火光看見堂屋地面上躺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呼喊了幾聲也沒有反應,屋裡里彷彿有大量的血跡,就急忙往府衙跑,正巧撞上了出來找周德興的牛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