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馬蹄聲響,馬隊朝著這邊疾馳,眾人心頭暗驚,徐辛夷取瞭望遠鏡朝那邊一看,便喜道:“哈,是秦林來了,他看見我們在這裡,一定大吃一驚!” 張紫萱和青黛無奈地互相看看,恐怕這就是徐大小姐的最終目的吧。
秦林看到這邊的情況,也立刻快馬加鞭,馬兒跑得飛快,到三女身前就一個騙腿跳下馬背,不假思索就說:“哈,徐大小姐,果然不值得信任,讓你留在船上,偏要跑到現場這邊來!” 魏國公府的大小姐,這輩子最多只肯聽秦林的話,並且還僅限於當面,背轉身就改了主意,誰也拿她沒辦法。
秦林連問都不用問,就知道跑到現場來的主意,一定是徐辛夷拿的,青黛從來老實聽話,張紫萱也喜靜不喜動,沒有徐大小姐這麼重的好奇心……她根本是屬貓的! 這傢伙,就知道凶我!徐辛夷自己心虛,嘟著嘴不說話。
臧師爺和捕快衙役們本來心上心下的,擔心自己的前途未卜,但看見這一幕仍不免發笑,原來英風銳氣的女將,遇到老公就氣焰頓消了,看來如今這世道還沒變,終究是雌的怕雄的。
“秦兄,莫怪徐姐姐,今天多虧她立功呢!”張紫萱笑眯眯地指了指柴堆:“咱們再來晚一點兒,屍身就要被這些傢伙燒掉了。
” “哦?”秦林早就看見那柴堆了,聞言並不吃驚。
徐辛夷卻看了看張紫萱,沒想到她會替自己說話,好在她心地開朗,就說:“也不光我立功啦,剛才紫萱妹妹審案也挺厲害,秦林啊,本小姐看你的本事,也就和紫萱妹妹差不多。
” “太陽從西邊出來啦?”秦林心頭直樂,張紫萱和徐辛夷互相說好話,這可是極為難得呀。
秦林看了臧茂林等人的口供,又把濟南府發生的案情詳細地說了一遍,張紫萱、徐辛夷和青黛聽說東昌鏢局滿門被害,全都吃驚不小,青黛更是極為可憐臉色蒼白的齊賽花,走過去柔聲安慰這個一夜之間失去所有親人的姑娘。
習東勝得知噩耗,同樣悲憤莫名,拳頭狠狠地砸著擔架,震裂了肩膀上的傷口,鮮血浸出來打濕了繃帶,他也不管不顧。
可齊賽花並不領情,心情極為複雜的站在一邊,眼神也躲著習東勝,因為濟南東昌鏢局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她父親齊祥雲罩門被破死於非命一事,都證明了內部出了叛徒。
整個鏢局活下來的,除了她就只有習東勝,她自己不是叛徒,那麼誰是叛徒呢? 秦林似乎並不急於回答這個問題,他走到屍體堆放的柴堆邊上,瞧著四分五裂的屍首若有所思:“奇怪了,搶劫紅鏢殺人而已,為什麼要把屍身斬成七八塊,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齊賽花道:“我們鏢局子走鏢,講的是和氣生財,並不愛和綠林道的朋友打仗,無論死了幾個鏢師,鏢局都要賠錢,這賠錢就賠窮了……所以,家父開了多久的鏢局,卻沒和什麼人結下深仇大恨。
” 秦林看了看屍身,因為天氣非常寒冷,這些屍體並沒有腐爛,方便了他的檢查工作。
“不對勁兒……”秦林自言自語。
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六九九章 多了一個 “什麼不對勁兒?”陸胖子屁顛屁顛地湊了上去,順著秦林的目光,睜著小眼睛在殘肢斷臂中搜索,很快也發現了問題,把大腿一拍,胖子朝齊賽花喊道:“齊姑娘,令尊豈止得罪了人,簡直就是和人結的血海深仇嘛,這哪兒是劫鏢啊,明明就是亂刀分屍!” 齊賽花聞言就走過來,習東勝也掙扎著跟在後面,齊賽花板著臉,對他不怎麼搭理,習東勝只當她一夜之間父母盡喪悲痛欲絕,並沒有多想。
陸遠志指著一具屍首斷裂的胳膊:“你們看他這裡,如果是生前格殺時被砍下了胳膊,就該皮肉翻卷、鮮血浸透袖子,可傷口皮肉不翻卷,流血也非常少,說明是死後才被斬下胳膊的。
” 可不是嘛,這位鏢師胸口還有個血洞,那裡就是皮肉翻卷、污血浸透了棉襖,與胳膊斷裂處截然相反,證明是生前被利器刺中要害,從而當場送命的。
這位鏢師是齊賽花長輩,見此慘狀她眼圈一紅,好在她生性堅強,知道現在不是痛哭流涕的時候,最要緊的是配合錦衣官校,查明案情真相。
“豐二叔的開碑手有五六成火候了,沒想到竟被人一劍穿心而死,好惡毒的賊子,殺人便殺人,明明豐二叔已經死了,還把他胳膊斬下來!”齊賽花咬著牙,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
如果先胳膊被斬斷,在失去抵抗能力的情況下被一劍穿心,還說得過去,但明明豐二叔已穿心而死,為何還要把他胳膊斬下?這種行為。
似乎只能用喪心病狂來解釋了。
牛大力和校尉弟兄們也低聲議論:“死了都還要補幾刀,嘖嘖,誰幹的?做得夠絕啊!” 習東勝看看秦林正低著頭琢磨什麼,而陸遠志則眉飛色舞好像已經有所突破,就忍住傷痛朝他拱拱手:“陸……陸長官,咱們鏢局上下百餘口死得慘,現在只有求貴衙門主持公道了,您……您怎麼看這起案子?” “本官斷定這並非普通的攔路劫鏢,甚至有可能那個紅鏢只是湊巧而已。
”陸遠志得意的挺了挺胸脯,斬釘截鐵地道:“根據種種跡象。
這是一起血腥殘忍的仇殺,兇手趁東昌鏢局保了紅鏢,力量分散兩處的機會,先在半道上伏殺了局中眾高手,然後連夜突襲濟南府,將東昌鏢局趕盡殺絕!死屍分裂的肢體就是明證,對兇手來說,僅僅滅東昌鏢局滿門仍不解氣,還要損毀屍體來發泄仇恨!” 眾人聽了都是一怔,難道真如陸遠志所說:這起案子並非普通的劫財,而是江湖仇殺? 女兵甲把陸遠志額角點了一下:“瞧把你能的,秦長官都沒有發話,你逞個啥能啊?”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秦林。
陸遠志確實經常能對案情推演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但他出錯不比蒙對來得少,最終一錘定音還得看秦長官。
陸遠志就撓了撓腦袋,笑呵呵地問道:“秦哥,兄弟這次說對了嗎?” “恭喜你!”秦林也笑嘻嘻地站直了身子,忽然笑容一收:“答錯了!” 我倒啊!陸胖子本來正挺起了胸脯擺出等著誇獎的架勢,聞言就撲了個趔趄,胖臉皺巴巴地叫苦:“秦哥耶,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超過限度的傷害意味著慌亂或者仇恨引起的情緒失控’。
這裡敵人幾乎把每具屍體都大卸八塊,看樣子有明顯不是驚慌失措,那他們不是因為仇恨,又是因為什麼呢?” 秦林淡淡地笑了笑:“或許他們想隱藏什麼。
胖子你仔細想想,如果是仇殺,為了發泄仇恨而殘毀屍體,那麼兇手仇恨的目標、引發兇案的人物,又究竟是誰呢?” “當然是東廠鏢局局主齊祥雲!”胖子不假思索地答道。
話音剛落,絕足不肯到屍首這邊來,和青黛、徐辛夷站在旁邊的張紫萱就咦了一聲:“原來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