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鬱悶地看著小丫頭,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呀?哼,別說我不會談詩論文,男子漢大丈夫,說抄襲就抄襲,為了在三位老婆跟前掙面子,咱豁出去了! 搜腸刮肚的想了一通,平時覺得吟雪的詩真多,可書到用時方恨少,這時候還真想不到什麼應景的。
有了! 秦林清清嗓子,目運神光遙視遠方,神情做堅毅而百折不回之狀:“一片兩片三四片。
” 這起句委實尋常,但誰知道後面會不會峰迴路轉?三女都靜下心傾聽。
秦林又道:“五片六片七八片。
” 這句依舊平平無奇,甚至連合格都算不上。
哪知秦林接下來又道:“前消後繼不斷飛,終叫河山顏色變。
” 說罷,秦林昂首挺胸目視遠方,一副志存高遠的偉大氣魄,虎軀狂震,王霸之氣四溢。
青黛和徐辛夷只覺這首詩氣魄很大,張紫萱卻奇道:“這是反詩啊,秦兄想改朝換代嗎?” 秦林一個趔趄,這廝不知從哪兒看了這首詩,覺得氣魄很大,但並沒多琢磨,經張紫萱提醒才想起來,確實是首叫江山易色的反詩嘛。
“原來……原來是反詩啊,還真是……哈哈!”秦林乾笑兩聲。
張紫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你做的?字義淺顯、韻律不通,委實和那首寶塔詩一個風格,倒像是出自你手。
咦,沒想到我張紫萱竟嫁了個治世能臣亂世奸雄。
” “造反嗎,怕是不好玩吧?”徐辛夷有些遲疑,記得父親醉后說過,家裡有位姑奶奶,永樂爺的徐皇后,就是和丈夫一塊兒造反成功了的,中間殺了不少人,弄得生靈塗炭。
青黛就擔心起來:“造反要殺頭的,秦哥哥還是別造反吧。
” “誰……誰說我要造反?吟首詩玩玩而已……”秦林沒想到引出這麼大反應,當下耍起了無賴:“我念詩又咋了?為夫是太子少保、錦衣衛都指揮使、北鎮撫司掌印,難道念首詩還有人來抓我?” “抓反賊!” 忽然遠處一片聲發喊,遙遙的傳過來。
秦林差點從船頭栽下去,心說我有這麼吸引仇恨,才念了首反詩,還真有人來抓? 卻見遠處一群人騎著馬追逐,前面兩人打馬狂奔,後面三四十人緊追不捨,喊聲是他們發出來的。
“靠,還以為是來抓我呢,我說誰這麼大膽子……”秦林撇撇嘴,心說我自己不就是專門抓反賊的嘛。
陸遠志、牛大力等官校聽得喊聲,都從底艙鑽了出來,胖子把望遠鏡遞給秦林。
憑藉望遠鏡,秦林把遠處發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前面狂奔的人是一男一女,衣衫破爛帶著血跡,馬兒也喘息不休,呼哧呼哧噴著白汽。
後面緊追不捨的那群人穿著官府號衣,做州縣馬快打扮,手裡拿著明晃晃的單刀,一個個凶神惡煞,不斷呼喝著,還用弓箭朝兩名逃亡者的背心射來。
弓箭是軍隊常用的,其實要在飛馳的馬背上射中十丈之外的敵人極不容易,只有長期訓練的精兵或者本來就在馬背上長大的游牧民族能夠做到,這幾名馬快的騎射功夫顯然還生疏得很,支支箭矢都離逃亡者幾尺甚至一丈多遠,連毛都沒碰到。
“原來是州縣抓賊人,不關咱們的事……”陸遠志失去了興趣,這種事情和錦衣衛沒啥關係,要是沿途地方上每件案子都管起來,秦林十年也走不到南京。
秦林本已將望遠鏡放下,忽然心念一動:“來人吶,掌鼓號!” 眾官校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都曉得這位長官常有驚人之舉,便不折不扣的遵命執行,一時間嗚嘟嗚嘟地鼓號聲,從運河上遠遠傳開去。
馬背上的兩名逃亡者正在心慌意亂,耳中聽得鼓號聲響以為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當下驚得亡魂大冒,抬頭一看卻見雪花紛飛的天地之間,在那運河之上有三艘大官船停了下來,大群身穿明黃色飛魚服的錦衣官校正嗚嘟嗚嘟地奏著鼓號。
兩人頓時面露喜色,撥轉馬頭朝那邊衝過去。
後面追趕的馬快卻吃驚不小,為首之人惡狠狠的一揮手,眾人瘋狂的鞭打著馬匹,頭頂上熱騰騰的直冒白汽,箭矢也亂糟糟的往逃亡者射去。
“媽的,敢在老子面前弄鬼!”秦林面沉如鐵,沉聲下令:“牛大力領兩個小旗棄舟登岸,把人都給我截過來,兩個逃跑的人要活的。
” 後面一艘大官船立刻靠岸,中艙大開,長長的跳板搭到岸上,二十名穿飛魚服、挎綉春刀、頭戴無翅烏紗、腰系鸞帶的錦衣校尉騎著戰馬蜂擁而出,勒馬就跳到岸上。
牛大力提著鑌鐵蟠龍棍步行,速度卻不遜奔馬,帶著官校們朝那邊兜過去。
州縣馬快見狀,箭射得更厲害了,嗖的一聲,一支箭正好射到那女子肩膀上,她身子一晃就要墜下馬去。
“不許射箭!”牛大力震天價大吼,鑌鐵蟠龍棍朝地上擊去,大片泥土和積雪像被炮彈射中那樣四散炸開,形成一道雪幕。
追兵看得咋舌,這是什麼樣功夫?他那棍子舞起來,真是碰一下筋斷,挨一下骨折! 眾校尉也拔出掣電槍,其中三人朝天砰砰砰放了三槍,其餘官校把黑洞洞的槍口指向那群馬快:“我家長官有令,叫你們過去問話,錦衣官校辦差,違令者死!” 州縣馬快雖然兇橫,又哪裡是錦衣親軍的對手?更何況秦林手下的親兵,還裝備了新銳的掣電槍。
馬快們面面相覷,料想胳膊擰不過大腿,為首之人呼哨一聲,全體下馬,牽著韁繩慢慢走來。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各位錦衣長官,咱們是兗州府的差官,這兩個是官府發了海捕文書的逃犯……”為首的長臉漢子賠著笑。
牛大力哪裡管許多,將鑌鐵蟠龍棍一揚:“廢話少說,我家長官神目如電,到底怎麼樣他老人家一看便知!” 前面的兩個逃亡者此時已近虛脫,男的伏在馬背上,女的慌忙滾鞍落馬,也顧不得別的,衝過去就推著他,喊聲帶著哭腔:“東勝哥,東勝哥你怎麼樣了?” “呵,小妮子還挺重情義的,你那東勝哥若是反賊呀,落到咱們手裡只有一個下場,你倒也必不急著哭喪……”錦衣官校們油腔滑調的打趣,因為聽說對方是反賊,他們就不怎麼尊重了。
那女子回頭怒道:“我們才不是反賊,這些追我們的才是反賊!” 好嘛,秦林念一首反詩,引來了兩伙反賊。
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六九三章 夫人也破案 不論追的被追的,全被牛大力一股腦兒帶到了秦林跟前。
被追殺的男子,那位東勝哥因為逃亡的辛苦勞累,加上剛才中箭失血過多,已經昏迷過去,青黛心腸好想動手救治,秦林一個眼神兒陸遠志就搶在了前面,笑呵呵地道:“我來,我來,這廝有陸老爺服侍就是造化了,不勞大嫂您動手。
” 女的逃亡者則是個圓臉兒的姑娘,雖不算多麼漂亮,倒也濃眉大眼的,看上去英氣勃勃。
她始終陪在受傷昏迷的同伴身邊,看起來就是一對兒小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