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呼哨,白蓮教眾高手跳出圈子,早已有三娘子替他們備好的馬匹,眾人翻身上馬,簇擁著教主呼嘯而去。
跑到遠處,白蓮教主忽然咳了兩聲,掀開銀面具用手絹擦了擦嘴巴,幾點殷紅分外刺目。
“聖教主!”艾苦禪等人大驚。
“無妨……”白蓮教主擺擺手,神色冷然:“這點小傷,本教主還不至於……高左使怎地還沒把白玉蓮花送來?本教主已奪得混沌之球,如果再有此物,區區威德法王又算什麼?” “是!”艾苦禪高聲道:“聖教主有命,暫且放過威德老禿驢、黃台吉一干人等,回中原取白玉蓮花,待兩大聖物合一,聖教便中興有期!” 眾人齊聲道好,將韁繩一提,馬兒西律律嘶鳴,四蹄翻飛朝關內奔去。
“姓秦的那一槍究竟是?”白蓮教主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依稀可辨輪廓的高高法壇。
高壇之上的威德法王倒沒急著追究那一槍的問題,他把背後的金剛錐拔了下來,隨手扔在地上,鮮血把僧袍都染紅了一塊,連忙點穴止住流血。
誰是白蓮教暗布的高手?威德法王感覺偷襲那人,差不多也有白蓮教主五六成的功力,尚且勝過額朝尼瑪大喇嘛。
回頭看看,威靈法王不消說了,還有那兩個蠢徒弟,空青子揉著眼睛,雲華子也呸呸呸的朝地上吐口水,剛才掀起的灰塵實在很多,兩大高手拳來腳往,勁風颳得他們三位根本睜不開眼睛。
難道這兩個之一,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威德法王疑神疑鬼,卻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阿沙早就趁亂溜下了高台,躲到了三娘子的涼棚裡面,玉雪可愛的臉蛋沾滿了佛像被擊碎掀起的灰塵,像只惹人憐愛的小花貓。
三娘子看著心疼:“哎喲喂,剛才你躲在法壇上頭,我還擔心著呢……” “我害怕,所以早就逃下來啦……”阿沙甜甜的笑著,使勁兒賣萌。
這時候高台上的威德法王才走到秦林身邊,白眉揚起,氣呼呼地道:“秦欽差,你剛才那槍,是什麼意思?” 秦林假裝不懂:“本官奉朝廷旨意擒拿白蓮邪教要犯,開槍有什麼不對嗎?” 威靈法王氣得夠嗆:“可彈子是朝著老僧飛過來的!” 秦林雙手一攤,給他來個一推三六九:“誰讓你們轉過去跑過來,本官本來朝魔教教主開槍,哪曉得你突然轉身,結果子彈就沖你來了。
” 威德法王頭一次遇到臉皮這麼厚的欽差大臣,被噎得無話可說,鼻子里重重地哼了聲,終究無可奈何。
好好一場弘法大會,被攪得不成個樣子,高壇上佛像、法器被砸得稀巴爛,高壇下面牧民信眾十停跑掉八九停,黃台吉還和三娘子劍拔弩張。
威德法王從高台走下,背心被戳了個窟窿,鮮血將白色的法袍染紅了兩塊巴掌那麼大一片,眾蒙古貴族見狀就有不以為然……人家白蓮教主來去自如,好像還毫髮未傷,你這位法王卻被戳得流血,嘖嘖,就算有神通,只怕也有限得很哪。
這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威德法王難道好意思解釋本來已經佔據上風,是被人偷襲搞成這樣的? 額朝尼瑪大喇嘛迎上來,幫著師父大吹法螺:“眾位台吉、濟農、那顏,白蓮魔教乃是朝廷大敵,天朝大皇帝尚且拿它沒辦法,聽說我佛如來座下高僧在這裡弘法傳道,這伙邪魔外道就來侵擾,虧得師尊施展廣大神通、無窮法力,這才逐走了邪魔,護衛了我佛正道。
” 眾蒙古貴族想想也是,連天朝大皇帝都對白蓮教十分頭疼,威德法王能逐走他們教主,雖然受了點兒小傷,也要算非常了不起的。
黃台吉受傷不輕,躺在擔架上痛楚難當,要不是威德法王救他時用了內力,只怕已經昏死過去。
他喉嚨里哼哼哼,有話說不出來。
威德法王見狀就抓起他的手,一股渾厚之極的內勁透過去,剎那間暖流走遍四肢百骸,黃台吉精神為之一振,立刻就能說話了,甚至惡狠狠地盯著三娘子:“你為何阻攔我們出手助法王除魔衛道?難道你成心不讓弘法大會順利舉行,眼睜睜看著老汗的靈魂不得超度?” 眾蒙古貴族立馬又對威德法王生出幾分敬畏之情,這一手厲害啊,黃台吉都快昏死過去了,法王摸了摸他的手就重新變得中氣十足,要是誰病得快死了被他這麼摸一摸,豈不是活過來? 殊不知也就內傷能用真氣疏導,其他的什麼病,威德法王照樣沒轍。
三娘子被質問也不慌,大大方方地道:“白蓮教的人,還是老汗當年就引到草原上來的,這麼多年了,我怎麼知道他們是誰?黃台吉,怎麼說我也是你後母,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我吧!” 三娘子穿紅裙、佩銀刀,面若銀盤,成熟嫵媚,別有一番風情,即使這是正言厲色的說話,又另外有種撩人的美態,叫黃台吉心頭直痒痒。
“不消多說,待我登上王位,到時候……哈哈……”黃台吉色迷迷地看了看三娘子,乾笑兩聲。
古爾革台吉、豁耳只等蒙古貴族全都齊聲大笑,按照傳統,黃台吉登位就要子娶父妾。
“想得美!”三娘子哼了一聲,扯了扯想站出去的徐文長,把兒子不塔失里推了出來:“我的兒子不塔失里才該承繼王位,老汗生前就曾在青海湖畔和措嘉達瓦爾品第說過,法王可以作證!” 威靈法王正和秦林一塊兒從高壇走下,聞言便宣一聲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尊貴的呼畢勒阿罕里雅達拉說得沒錯,老僧在青海湖畔與咱克喇瓦爾第徹辰汗會面時,便已看出黃台吉佛緣淺薄,而不塔失里福緣深厚,能承繼這片大草原、承繼草原上的人民,而徹辰汗當即答應遵守我佛的旨意,將傳位於不塔失里。
” 不塔失里高高的揚起頭顱,像只驕傲的小公雞。
小狗,和我斗你還嫩了點!黃台吉暗暗地咒罵著。
果然,威德法王連忙道:“師弟,恆河流水一昔一變,並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
如今老僧以佛理推算,只有黃台吉繼承了汗位,這片土地才能得到安寧和吉祥。
” 呃,兩位法王竟然意見相左?眾位蒙古貴族頓時不知所措。
威靈法王常年走江湖,也看出威德法王不敢戳穿自己的真面目,心底就不那麼虛了,大聲道:“師兄,不是你那麼說的,黃台吉業報深重,無論如何都不適合承繼汗位,否則蒼生必定有難!” 好哇,你個冒牌貨還來和我爭?威德法王氣得不輕,好在他修為甚高,怒發不上臉,淡淡地道:“執迷什麼業報,師弟未免入了知見障,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況台吉本來心中一點佛光惶惶如炬。
” 眾人見兩位法王師兄弟相爭,都不知如何是好,黃台吉乾脆下令:“來人吶,傳我命令,暫時請三娘子和不塔失里兄弟進我營帳休息,等本王子安葬父親、登上汗位之後,再來理會!” 黃台吉的人馬,立刻從幾面逼上來,人數是三娘子這方的三倍。
要來硬的?秦林嘿嘿笑著,拍了拍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