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修改版) - 第742節

來者稍微遲疑,最後還是點點頭:“不錯。
” 甲乙丙丁齊齊怔了怔,只覺對方的聲音實在好聽至極,比普通人稍顯低沉、沙啞,卻隱含著某種神秘莫測的力量。
還是女兵甲比較老成,堆起笑道:“夫人,醫生瞧病講的是望聞問切,沒有遮住臉能看病的呀您看,咱們這醫館上上下下都是女子,口風也緊得很,便是病家有什麼難言之隱,也斷斷不會傳到外面……” 那當然,傳不到外面,最多傳到秦林案頭上。
來人卻像沒有聽到女兵甲的話一樣,緩緩抬步邁過門檻,向女醫館院子里走去。
甲乙丙丁四女待要阻攔,忽然神色就變了:對方款款而行,輕描淡寫間就有種淵渟岳峙的氣勢,於無形中拒人千里之外,那種綿綿沛沛、無影無形的壓迫力,使得她們完全無法出手。
這人往前走一步,四名女兵就跟著退一步,竟是身不由己。
散布在院子里的女兵發現了異狀,有人已摸上了腰間掛著的掣電槍。
哪知來人走近了院子里,素手一舉、皓腕輕翻,已將面紗摘下。
只見她面容實在美到了極處,粉嫩的肌膚吹彈可破,比羊脂美玉還要潔白溫潤,簡直像從來沒有曬過太陽似的,修長而英挺的劍眉,光潔飽滿的額頭,配著神光湛然的星眸,叫人只消見過一面,便會畢生難忘。
非要說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她緊緊抿著的嘴唇和冷若冰霜的神情,不過從另一方面看,反而越發使人驚心動魄呢。
如果阿沙或者其他白蓮教高層在這裡,一定能認出她就是那位統領百萬教眾,朝廷重金懸賞緝拿卻一無所獲,令眾多廠衛六扇門高手聞風喪膽的,神功盛德光明至大聖教主。
甲乙丙丁四女見過的美人兒也多了,但當女客人摘下面紗的時候,她們仍然有那麼一刻的失神。
“我,可以進去了嗎?”白蓮教主面無表情地問道,聲音帶著某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神秘力量。
甲乙丙丁齊齊讓開,對方手無寸鐵,又是這麼一位美貌無比的青年女子,她們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院子里的女兵們也解除了戒備,無數道目光或艷羨或驚訝地瞧著來人,暗嘆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出色的美人兒。
白蓮教主輕移蓮步,行雲流水般走向青黛坐堂問診的大廳,身後鴉雀無聲。
良久,甲乙丙丁四女才從那種發懵的狀態下回過神來。
女兵甲把舌頭一吐:“了不得,這位夫人真真像仙女下凡,我看恐怕只有紫萱小姐能和她比呢!尤其是她那種儀態,嘖嘖,難描難畫,一定是哪位王妃吧。
” “王妃?”女兵乙很確定地說:“皇后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女兵丙兩眼直冒小星星:“我倒覺得她像個非常厲害的女將軍,我真想去問問她是哪家府邸出來的,那種儀態和氣度,咱們能學到十分之一就好啦。
” “那還不容易?”小丁嘟著嘴,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只要讓秦長官把她騙回來,咱們就能天天和她見面了。
” 切……甲乙丙三位姐姐一人給了小丁一記爆栗,這腦瓜子里整天想的些什麼呀! 白蓮教主內功精湛,聽力非同尋常,早已將四女兵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平時自然付之一笑,可這會兒就不同了,想起鎮水觀音庵的旖旎風光,禁不住臉上有些熱辣辣的,浩如淵海的心底也翻起了驚濤駭浪。
“姓秦的,如果、如果我真的那啥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教主大人把拳頭捏得咯嘣響,如果現在含憤出拳的話,別說咱們秦林秦長官,只怕思忘憂養的那頭白象,也被她一拳打死了。
青黛正在坐堂問診,猛地瞧見白蓮教主,也禁不住愣了一愣,這麼出色的美人兒,也只有張紫萱能和她比一比啦! 卻見這位夫人面罩寒霜,眉宇間隱含憂憤之色,青黛常在病人臉上看見這種神色,倒是不以為怪,笑嘻嘻地打招呼:“姐姐怎麼稱呼?不知貴恙如何?不要太擔心啦,小妹瞧你步履輕捷、雙眸蘊藏光華,一定非常健康,又這麼年輕,就一點兒小毛小病很容易治好的,倒是整天愁眉苦臉,就不漂亮了哦!” 白蓮教主倒不是愁眉苦臉,擔心最多只有三分,她平素都是把銀面具戴在臉上,喜怒不形於色,現在摘下了面具,神情仍然冷若冰霜。
青黛的笑容真摯純潔,白蓮教主也禁不住微微一笑,心中暗暗喜歡這個像水晶一樣清澈透明的小姑娘。
“姐姐叫白霜華,來找醫仙妹妹瞧瞧,是想看看有沒有喜信……”白蓮教主盡量讓自己神色如常。
那天從鎮水觀音庵落荒而逃,這位教主大人就揣著個心事,那樣的話,會不會懷孕啊?! 她內功精湛,真氣遍行大小周天,神光內照,倒是沒發現什麼異狀。
可這件事在她二十三年的生命當中,確實從來沒有過那樣的經歷,打小兒就苦練白蓮朝日神功,絲毫不懂男女之情,看上去成熟一些的白蓮教主,其實比嬌媚可愛的青黛還要懵懂無知得多。
這件事吧,又不能問別人,去尋常醫館也怕被屬下瞧破,想來想去乾脆借暗訪為名,跑到青黛的女醫館來看看。
青黛倒是不以為怪,很多女子有了喜,都到醫館來摸底的,身為荊湖女醫仙的她,甚至在孕期七個月之後,就能從脈搏分辨胎兒是男是女呢! “小妹替姐姐把把脈吧……”青黛笑嘻嘻地說著。
白蓮教主伸出白皙的皓腕,擱在桌面的軟墊上,青黛替她把了一會兒,頓時驚訝起來:“呀!好奇怪呢,夫人非但沒有喜信,脈搏更是正而不亂,小妹看你眉宇凝練、雙眸神光清澈,似乎還是處子之身……” 這時候女子往往在十六歲到十八歲之間出嫁,白蓮教主已有二十齣頭,說她是有夫之婦,來看喜信,沒有任何可疑。
相反,青黛望聞問切一頓下來,非但沒有喜信,反而覺得似乎猶是處子之身,這就茫然不可解了。
奇怪到了極點,處女跑來問是否懷孕,如果是秦林在這裡,一定念一句:善了個哉的! 白蓮教主也奇怪啊,冷如冰霜的臉蛋微微一紅,從懷裡掏出薄薄一本書,遞給青黛看:“難道……難道這空翻蝶一式,有什麼不對?” 青黛接過來一看,是本《洞玄子三十式》,那“空翻蝶”乃是男在下、女在上的姿勢,還配著插圖呢! 便是青黛也撓頭了,想了一會兒,低聲道:“白夫人,莫非你丈夫、丈夫有點難言之隱?” 白蓮教主臉上青氣一閃,氣苦難當:什麼我丈夫?就是你丈夫才對,那姓秦的小子! “應該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隱吧……”她搖了搖頭,心說要是有那啥毛病,他還娶你和徐大小姐兩個老婆? 青黛愁眉苦臉的想了半天,忽然指著插圖:“你……你們……該不會是沒脫衣服吧?!” 輪到白蓮教主吃驚了,指著插圖:“什麼,還要脫衣服?這圖上不是都穿著衣服嗎?” 青黛喉頭咯的一聲響,想笑又不好笑,憋得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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