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我的死期到了!”阿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想到什麼鳳釵,什麼珠冠,她簡直抓狂。
“阿沙,這是給你的哦……”秦林在老婆和小姨妹面前表現得極有愛心。
阿沙扭著頭不看那些“刑具”。
秦林壞壞地笑著:“奇怪了,連綠豆糕都不吃嗎?” 阿沙轉頭一看,立馬眼睛放光:盒子里並不是什麼珠冠首飾,而是整整齊齊、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綠豆糕。
於是這個傢伙自動無視了秦林,直接抓起兩塊塞進嘴裡,狠狠嚼著,好像在咬秦林的肉……第三卷 【京華煙雲】 第五〇二章 身負天命? 秦林安排北鎮撫司密探打聽消息,終於有了回應,他和師爺徐文長在書房裡翻看著來自不同渠道的密報,兩人都是眉頭緊鎖。
拐騙幼童閹割案,本身的案情已算告破,查明了幕後黑手是白蓮教北宗,救出了全部被拐幼童。
但對方的目標究竟是什麼?相信對方絕不會是想把幼童們弄去做丐閹。
很明顯,以推翻朝廷為己任的白蓮教,這次直接把陰謀指向了紫禁城,因為只有皇宮裡面才用得著這麼多太監。
那麼白蓮教的陰謀到底是什麼,南北兩宗的分歧源自何處,對方在宮中有沒有內應,這些都是北鎮撫司亟待查清的問題。
廠衛特務機關絕非浪得虛名,秦林這位北鎮撫司的大特務頭子令出法隨,整個北司體系都高速運轉起來,從官府、民間、黑白兩道等等方向打探消息,很快把詳盡的資料匯總到了秦林的案頭。
白蓮教南北兩宗的分野,還得從嘉靖三十三年說起,就在南方五峰船主汪直縱橫三十六島的同時,當時的白蓮教長老趙橫北化名趙全,因朝廷清剿大軍步步緊迫,便率雁北分舵教徒萬餘人越過長城,投靠了與明朝有世仇的俺答汗。
白蓮教從元朝建立之初就與韃虜勢不兩立,韓山童、劉福通、鐵冠道人張中、彭和尚彭瑩玉等人都是反元義軍的首領,功在千秋、名垂青史,天下盡人皆知,總教又怎麼會容許趙橫北投靠蒙古韃虜? 於是總教從此不再承認趙橫北的長老身份,與逃到塞外的雁北分舵也中斷了聯繫。
趙橫北一心要借俺答汗的勢力推翻奪取聖教江山的朱明“偽朝”,雁北分舵的教徒也因為官軍清剿而與朝廷結下了血海深仇,既然總教對他們的行動不予支持,就乾脆自立教門,改稱白蓮北宗。
趙橫北也算得上一代梟雄人物,在塞外做下極大的事業,勾結俺答汗,修造板升城,開荒放牧,招引十餘萬部眾,並時時刻刻策動俺答汗鐵騎叩關進攻明朝,徹底從魔教頭子、起義首領變成了漢奸。
不料十年前張居正主持俺答封貢,種種機緣,一向和明朝敵對的俺答汗竟然與朝廷達成了和解,成為天朝的一方藩屬。
時移勢易,俺答汗不再需要趙橫北這個漢奸,便與明軍裡應外合,突襲板升城、捉拿趙橫北,由朝廷將他押赴京師,凌遲處死。
當時白蓮北宗的處境極其艱難,無奈之下向總教求援,但總教方面並沒有伸出援手,從此雙方的裂痕進一步加深,就算不是勢同水火,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幾乎沒有了系出同門的香火情。
前面這些資料,因為當年朝廷在俺答汗配合下,捉到包括趙橫北在內的不少白蓮北宗高層,繳獲許多秘密文件,所以比較詳盡,而從十年前趙橫北凌遲處死之後,廠衛的工作重心南移到南方的白蓮總教,關於白蓮北宗的文檔記錄就變得模糊了許多。
只知道白蓮北宗並沒有覆滅,當年趙橫北在俺答汗庇護之下勢力發展很快,長城沿線的薊州、大同、宣府這些地方都是他派的傳教大師兄,總教反而插不下手,之後趙橫北本人雖被凌遲處死,白蓮北宗秘密傳教的基礎還在。
另外,趙橫北的徒弟叫做石自然,廠衛方面懷疑目前是他在主持白蓮北宗。
“石自然?”秦林看到這裡就把卷宗拍了拍,“那天白蓮教內訌時,我聽艾苦禪提到過這個名字,如果沒記錯,主持擄掠幼童閹割一案的那個‘少教主’石中天就是這個石自然的兒子,嗯,現在確實是他在主持白蓮北宗。
” 徐文長皺著眉頭,幾乎把頷下那幾根灰不灰、黃不黃的鬍鬚揪斷:“白蓮北宗在江湖上聲名不顯,更因當年遭逢大變,行事比總教更為隱秘,針對朝廷的手段也更為偏激,儘管他們實力不如總教,但以當年投靠宿敵蒙古韃虜、這次又擄掠幼童閹割的案件來看,簡直就是不擇手段!” “而且我懷疑,北宗在宮裡有內應!”秦林撓著頭皮,可現在面對卷宗,他也一籌莫展。
長城沿線萬餘里,當年都是趙橫北的傳教範圍,誰知道白蓮北宗把總部設在哪裡?要找宮中內應,可紫禁城裡頭宦官千千萬萬,難道把上到馮保下到張小陽的太監全都抓起來審問?別說秦林沒那個權力,還有大漢將軍、旗手衛、金吾衛都在宮中當值呢,也脫不了嫌疑啊! 具體個案可以由證據入手,剝繭抽絲查明真相,但這種大海撈針的懸案,即使是後世也得動用大批警力,採取入戶調查、大規模摸排、圈定重點嫌疑、二十四小時蹲守等手段才有希望破案。
法醫和刑警都不是神,很多時候笨辦法雖然笨,卻是最有用的辦法。
偏偏這些辦法,秦林目前一樣也不能用,真叫他渾身有勁兒沒處使,和徐文長相對苦笑。
一陣咯咯的笑聲從窗外傳來,阿沙坐在竹編搖椅上晃晃悠悠,沒心沒肺的把各種零食往嘴裡塞。
書房裡兩個愁眉苦臉的傢伙互相看看,不約而同地想:“唉……到底還是她最開心哪,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愁……” 坐在書房外面偷聽的阿沙,小臉上掛著壞笑:哼,兩個傻蛋想知道北宗那伙叛徒的事情嗎?幹嘛不來問我?不過,問我也不會告訴他們,嘻嘻! 臭烘烘的小乞丐變成了香噴噴的小仙女,阿沙在秦林府邸的日子別提多愜意了,沒有做白蓮教主的師傅逼著她練功,沒有一臉苦相的艾右使嘮嘮叨叨的講聖教屢次起兵反元抗擊蒙古韃虜,被朱元璋篡奪基業之後,歷代教眾如何前赴後繼和偽朝戰鬥的光輝事迹,也不用看高左使那張陰惻惻的死人臉…… 相反,這裡有好玩的、好吃的,沒事兒就去捉弄陸胖子和大黃狗,在教中雖然前呼後擁,可哪兒有這裡自由自在? 想到卧底秦府的主意,白靈沙簡直就把自己佩服得要命:本來吧,苦行修鍊剛過了五個月,還剩下足足七個月的考驗,不是裝成瞎子、跛子,就是又臟又臭的小叫花,簡直又無聊,又討厭,像個泥猴似的,身上臭得連自己都嫌。
“呼呼……還是現在這樣舒服啊!”阿沙曬著初冬的暖陽,舒舒服服的把四肢伸展開,霸佔了原本屬於秦林的搖椅,抓起從徐文長手裡敲詐來的上虞甜栗子,往空中一拋,那甜栗子就划著弧線落入她張開的嘴裡。
摸摸圓滾滾的小肚子,這日子過得,愜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