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映襯,張紫萱笑靨如花,瑩白如玉的臉蛋上微有紅暈,耳垂晶瑩玉潤,直叫秦林心旌搖動,忍不住含住她耳垂舔了一下。
“討厭……”張紫萱趕緊把他推開,一顆芳心卻是砰砰亂跳,早已失了方寸,忽然想到剛才問起的那句,強自鎮定,深邃明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壞壞地一笑:“秦林,我問你,剛才不是說什麼芝麻、西瓜,哼,且不提把我比成西瓜未免不倫不類,就是你那徐大小姐,難道也是芝麻?” 秦林想了想,一本正經地道:“那是香瓜。
” “另外還有青蘋果、水蜜桃對不對?”張紫萱忍不住踩了秦林一腳:“你開水果鋪子呢?!”第三卷 【京華煙雲】 第四六八章 前倨後恭 “哎呀媽呀,秦長官饒命,饒命吶!” 秦林回家之後不久,徐文長凄厲地喊叫聲就劃破了京城寂靜的夜空。
大廳之中,老瘋子徐文長頂著一頭亂糟糟如同鳥窩的花白頭髮,像猴子似的跳來跳去,動作靈活得根本不像個年近花甲的老頭兒。
他頷下那部黃不黃、灰不灰的鬍鬚零零落落,不復之前的茂盛,空中還有幾根鬍子隨風飄飄蕩蕩。
秦林緊追不捨,“老瘋子,老子早看不慣你那幾根黃毛了,今天不把你鬍子全拔了,難消爺心頭之恨!” 陸遠志、牛大力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闖禍精也幫著秦林圍追堵截,原以為徐文長插翅難飛,哪知這老瘋子體力實在好得過分,也不知他乾瘦的身體里哪兒來的力氣,被三個棒小夥子攆得雞飛狗跳,居然半天都抓不住他,最後倒是秦林他們三個先累得直喘粗氣。
趁著秦林累得不行,徐文長一迭聲地喊冤叫屈:“長官,老頭子也是為了您好啊,張家小姐年方十八,也老大不小了,您趁早和老泰山挑破窗戶紙,免得節外生枝嘛!” “我看你才節外生枝”秦林狠狠瞪著徐文長,嘴裡直喘粗氣。
他也知道徐文長是替自己著急,畢竟這時候十六歲上下出嫁屬於平常,張紫萱十八歲了,已經算得上“剩女”所以老瘋子就借送禮物搞了當眾逼宮的一齣戲,和別彆扭扭的老泰山徹底攤牌。
可秦林不這麼想啊:你妹的,十八歲才剛剛成年好不好?老子有的是時間和張相爺,哦不,是老岳父軟磨硬泡,用得著你徐文長來瞎攪和? 皇帝不急太監急嘛! “聽著,老子的事情自己會辦,用不著別人亂摻和!”秦林看看也差不多鬧夠了,徐文長的鬍子也拔了一小半,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徐先生,再有下次的話,你那鬍子就一根不剩了!” 徐文長唯唯稱是,臉上仍舊帶著點嬉皮笑臉,心頭卻是一凜,秦林這話裡頭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十足十…… 雄略之主,權柄自持、方略獨斷,他需要能輔佐謀略、出謀劃策的劉伯溫,而不需要找個代替他做出決斷的諸葛亮。
秦林不是阿斗。
好在秦林對徐老頭子還是相當看重的,以近乎開玩笑的方式劃出了各自的範圍,這件事便就揭過,徐文長也就鬆了口氣。
“喂,你們半夜三更的搞什麼啊,還睡不睡覺啊?!”徐辛夷穿著件家居的夾衣,帶著侍劍和幾名女兵走過來,很有些不滿。
曉得秦林是去相府,少不了和那位千金小姐相會,徐大小姐未免有些酸不溜丟的,夜裡滿心打算要在卧榻之上重振旗鼓,和秦林再決雌雄,結果等了半天聽到廳上一陣喧鬧,她就氣鼓鼓的帶著丫鬟跑過來了。
徐文長一見大小姐,頓時就矮了三寸,縮頭縮腦的想開溜。
陸胖子是沒事還要找事的闖禍精,哪裡肯放過他?端著張胖臉,立馬開打小報告:“啟稟夫人,這個老瘋子不安好心,咱家長官讓他準備給相府的禮物吧,他準備了一隻金鹿、一隻金雁,就是《詩經》裡頭下聘禮的古制,這不存心搗亂嗎?” “秦林,今晚有沒有和紫萱妹妹見面哪?”徐辛夷眯起了眼睛,在秦林身上嗅來嗅去。
秦林心虛,趕緊躲開:“你屬狗的?再說了,好像今天這事兒……”說著他就一臉無辜的指了指徐文長。
老瘋子曉得自己大難臨頭,趕緊腳底板抹油,加速逃竄。
哪裡走得了?徐辛夷一聲令下,侍劍等幾名女兵已把老瘋子叉手叉腳的抓住,饒是徐文長智計百出,也只能望空感嘆:最毒婦人心,這番吾命休矣! 徐辛夷叉著腰,睜著杏核眼四處瞧:“治瘋病的銀針呢?!” “沒帶啊……”陸胖子無奈地攤著手。
徐文長一臉慶幸,這次真是佛菩薩保佑啊!太上老君觀音菩薩如來佛祖元始天尊,保佑俺徐某得脫此難,豬牛羊三牲福禮祭奠…… 哪曉得胖子突然咧著嘴壞笑,臉上肥肉一抖一抖的:“不過有梅花針。
” 我靠,梅花針是給病人挑膿包、血腫用的,又粗又大,紮下去還得了?秦林渾身惡寒,朝胖子一豎大拇指。
徐文長投向陸胖子的眼神充滿了幽怨:你、好、毒…… 有陸遠志和牛大力兩個闖禍精就夠嗆,還多了徐辛夷這女魔頭和手下一群娘子軍,老瘋子被攆得哎喲皇天的鬼叫,一把老骨頭都快被拆散了。
秦林瞧著徐辛夷大逞威風,心下卻是若有所思,還是張紫萱說得對,瞧見“香瓜”他又有點想“青蘋果”了,酸酸甜甜的小青黛…… …… 暖風頻吹運河兩岸,楊柳枝隨風輕舞,繁忙的京杭大運河最北段通惠河上,華北地區春末夏初暖融融的日頭把船工、縴夫們曬得額頭直冒細汗,全身每一塊筋骨都舒活開了,號子喊得格外得勁兒。
好一派充滿生機的人間四月天! 眾多運載漕糧和旅客的漕船之中,一艘形制奇巧的官船格外引人注目,且不說重樓飛檐、雕樑畫棟,就連兩側的船板都被桐油刷得鋥光瓦亮,岸上替它拉縴的縴夫,也不像別的船光著脊背、穿件破爛衣衫,而是一水兒的藍褂、黑褲,腰扎白手巾,齊齊整整。
甲板上,四名勁裝女子奼紫嫣紅,或英氣勃勃,或嬌憨可愛,容貌各擅勝場,趴在欄杆上看著與金陵迥異的北地風光,互相嬉笑打鬧,殊不知自己也成為了運河上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吸引了南來北往旅客的目光。
官艙之中,青黛一襲淡青色彩花邊的裙子,頭髮隨意的挽起,斜斜地插著一根筷子當作髮釵,俏皮可愛中更增清麗之色。
只不過此時小丫頭低垂著頭,約略帶著點嬰兒肥的娃娃臉,帶著幾分若隱若現的不耐。
因為同船北上的三嬸沈氏,正在旁邊喋喋不休:“大姑娘,也不是嬸兒說你,姑爺既做了大官,怎不提攜你父親,叫他還在四川蓬溪做個七品芝麻官?就連你三叔,也是荊王保舉的,秦哥兒沒出什麼力吧?!做大婦,就要有大婦的樣子,該爭的還得爭……” “嗯嗯……”青黛老老實實地答應著,手玩弄著衣角,眼睛盯著腳尖的繡花鞋,那些話卻是左邊耳朵進、右邊耳朵出,半句也沒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