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嫌哀家隨的禮輕了?”李太后假裝不高興。
萬曆帝在旁邊淡淡地道:“母后既然賜給你,便收下吧。
” 聽皇帝開口,秦林這才將玉佩珍而重之的放進懷中,萬曆雖對母親動輒干涉自己的舉動有些不滿,但瞧秦林格外謙虛謹慎,倒也覺得此人不錯。
“那個發狂的白象,是個什麼樣子,可像個長鼻子妖魔?”李太后又問起秦林。
秦林心念一動,之前聽過萬曆說起,便稟道:“回太后,和佛經上普賢菩薩騎的白象差不多。
” 果然李太后一聽,就來了興趣,吩咐太監把白象牽來看看。
可憐的白象被捆了幾條索子,又套了鐵鏈子,由大漢將軍簇擁著牽到慈寧宮。
“天哪,這麼大個生靈,怎麼要處死它?不當人子佛菩薩也不答應”李太后一見白象和佛經上普賢菩薩的坐騎一模一樣,立刻就念起了南無阿彌陀佛,慈悲心大起,要兒子把它放了。
萬曆無奈地回道:“它要傷人的,而且兒臣已經下令把它處死了……” “那就趕緊改回來呀!”李太后可不管什麼君無戲言,立刻叫把大象放生,左右看看,“秦將軍既有伏象之能,這白象就交你去放生罷,可不敢害了這麼大個生靈啊,佛菩薩要怪罪的。
” 歐耶,圓滿解決!秦林早已料到李太后篤信佛經,絕不會害了這普賢菩薩的坐騎。
這下子思家小妹妹總該喜笑顏開了吧!第三卷 【京華煙雲】 第四五六章 象拔的怨念 秦林去了慈寧宮,思忘憂還和幾個扮成象奴的心腹弟兄等在金水橋,一張小臉愁得皺巴巴的。
在小姑娘心目中,天朝皇帝是金口玉言,既然親口下令處死白象敢住,這件事就再也沒有挽回餘地了,想著要和童年玩伴永別,從來都乖乖的敢住要被殺死,她就傷心得很。
直到秦林笑呵呵的牽著象從慈寧宮回到金水橋,思忘憂仍低著頭不敢看敢住,又是負疚、又是難捨,那副可憐巴巴的小樣兒實在叫人心酸。
秦林壞笑著摸了摸敢住的長鼻子,裝模作樣的對親兵校尉們說:“弟兄們,本官聽說象拔味道的不錯啊,你們可曾嘗過?” 幾個扮成象奴的親兵校尉面面相覷,心說秦長官也太可惡了吧?!人家小姑娘不得恨死你?一個個吭吭哧哧的不說話。
敢住極通人性,似乎聽懂了秦林的話,嗚嗚的低沉叫著,甩著長鼻掙開秦林的手爪子,對這種殘害野生動物的行為表示強烈抗議。
思忘憂氣得兩腮鼓鼓的,瞪著眼睛撅著嘴:“哥哥你太過分了!敢住這麼可憐,你還要吃它的長鼻子,嗚嗚,你欺負忘憂,回去告訴辛夷姐姐……” 還真哭起來啦?秦林忙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哈哈,可惜哥哥沒口福啊,象拔是吃不到啦!” 思忘憂立刻止住抽泣,抬起頭,眨巴眨巴眼睛。
“剛才太後下旨,叫我把敢住放生!”秦林哈哈大笑,剛才這番做作,很有些欺騙小女孩的成就感啊! 咱們這位長官哪,嘿嘿……旁邊幾名親兵校尉頓時滿頭黑線,對自家長官的惡趣味實在無話可說。
思忘憂則不敢置信地看著秦林,直到從他眼神中得到了肯定地回答,瞬間就破涕為笑,摸摸敢住的長鼻子、又捏捏它的大耳朵,歡喜得無以復加,最後仰著小臉笑眯眯地道:“忘憂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嗯,要是不騙人,那就更好了。
” 瞧你那小樣兒秦林撇撇嘴,小臉塗得黑不溜丟,眼淚流下來糊成了花貓,換了別人誰稀罕騙你? 一行人牽著象朝午門走,一路上就聽見思忘憂在敢住大耳朵邊上嘀嘀咕咕,秦林留意,稍微頓住了腳步,支起耳朵聽她說什麼。
“敢住啊敢住,你可得小心哥哥哦,他最會騙人了,你要是不小心被騙了去呀,他把你長鼻子割一截去做菜,且不說疼得很,將來也成個短鼻子的大象,難看死了再說鼻子受了傷,遇到冬天恐怕還要傷風感冒……” 我喵了個咪的!秦林哼哼冷笑兩聲,不懷好意的盯著敢住的鼻子。
思忘憂嚇得不輕,牽著象快走幾步,趕緊離這居心不良的傢伙遠一點,就連白象也有所察覺,把長鼻子捲起來,似乎在說:別割我鼻子啊,很疼的…… 秦林帶思忘憂回家,將敢住安頓下來。
胖子和牛大力從俞大猷那兒回來了,看見白象敢住都稀奇得很,圍著思忘憂問這問那,徐文長老頭子也在旁邊詢問雲南邊陲的風土人情、各大土司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看似和小姑娘閑談,實則別有深意。
不過最高興的還是徐辛夷,得知秦林把緬甸弄得絕貢,大王子莽應里被白象撞得像條死狗,她就高興得拍手歡呼,追著秦林到房間裡面,火熱的嬌軀給了他一個熊抱,豐潤的唇瓣印在他的臉上。
正當秦林以為又要“大戰一場”的時候,大小姐又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呃,這是? 只見徐辛夷已經和思忘憂騎到了敢住背上,在家裡後花園狂奔,大小姐手舞足蹈、大呼小叫,渾不管大象把花盆踢得粉碎,把泥土踩得一塌糊塗…… 秦林以手加額,有種虛弱無力的感覺:看來還是得把大象儘快送走啊,徐辛夷跑馬就有的玩了,現在還要跑象,京城裡頭的花花草草怕要遭殃。
剛吃過飯,洪揚善就心急火燎的跑到了秦林府上,垂頭喪氣的稟報:“大事不好!那曹喜關在牢裡頭,突然就自盡了!” “哦?”秦林不慌不忙的喝著茶水漱口,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見秦林篤定,洪揚善也鎮定下來,把事情說了一遍。
緬甸進貢白象朝覲的日子,是三個月之前就定下來的,就是今天上午,被嚴加看守的曹喜突然問錦衣校尉,白象是不是被牽去朝覲了。
校尉們也沒細想,就隨口告訴他已經去了,你老兄想破壞朝覲的陰謀早已被秦長官洞若觀火,趁早歇菜吧! 結果曹喜得知消息之後,就盤腿坐在地上,口中直念什麼三劫降世、彌勒轉生,等到校尉弟兄們發覺不對頭,這傢伙居然已經咬舌自盡了。
聽到這裡,秦林正中下懷,他老早就把曹喜的來歷猜到了七八分,只是不能在溫德勝等人面前點破,否則御前救駕這齣戲就演不下去了,至於曹喜嘛,原來就是準備後面宰了他滅口的,反正他利用白象敢住殺死華老樁,本就該以命相抵。
現在曹喜自己死掉,倒省了秦林一番手腳,所以秦林呵呵冷笑:“好、好個忠心的奴才,臨死還在替主人開脫!哼哼,緬甸蕞爾小國,不知給了他什麼好處,曹喜倒是以國士相報啊!” 洪揚善聞言怔了一怔,登時恍然大悟:“長官果然明鏡高懸!曹喜臨死還在把罪責往白蓮教頭上引,分明是替緬甸開脫……可惜,朝廷以古禮不斬來使,平白放莽應里回去,便宜了這廝!” 也不便宜啊,絕貢是僅次於出動天朝大軍征伐的處罰,想當年就算偏在海外的日本,為了爭奪朝貢的權利,大內氏和細川氏還互相砍起來,像地處中南半島、與中國接壤的緬甸,各方勢力錯綜複雜,一旦被中國主動絕貢,打擊可是相當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