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邦寧、徐爵等人前幾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好整以暇地坐看秦林“出醜”同時暗笑他浪得虛名,破案的本事其實稀鬆平常;可這次就不一樣了,人人腹中有如雷鳴,偏偏又不敢打斷李偉和秦林的對話,難受至極。
徐爵、陳應鳳兩個兇徒在東廠不知打死多少冤魂,這次就輪到他兩個受刑了,嗓子眼直冒酸水,屁股底下像長了釘子一樣磨來磨去,滿天神佛菩薩的求了個遍,只求秦林快些兒談完,又暗罵馮邦寧不是個東西,連累大伙兒。
秦林將諸人難受的樣子盡收眼底,壞壞地一笑,心頭直樂,終究不把事做得太絕,算算眾人心頭已把馮邦寧祖宗十八輩兒都罵遍了,才笑眯眯地和李偉告辭。
我的媽呀,總算可以走了馮邦寧、徐爵頓時如蒙大赦,站起來朝著李偉行禮,然後像火燒屁股似的跑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晚,街道轉角還有個饅頭攤子,那賣饅頭地看見一群餓癆餓相的東廠番子直衝過來,嚇得手腳冰涼,跪在地上直叫:“各位爺爺,小的並不曾謀反悖逆……” 哪知這群廠衛鷹犬卻不是要抓人的,個個伸手搶那熱氣騰騰的大饅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裡塞,一群人活像是剛從餓鬼道放出來的,連什麼湯水都不要只管吞饅頭,噎得脖子都直了還在不顧一切地往嘴裡塞。
打、打劫?東廠和錦衣衛的人打劫饅頭?街坊四鄰看見他們這幅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兩個順天府的捕快聽到這邊響動,聞聲過來看看,見這一幕不禁揉了揉眼睛: “耶,沒看錯吧?東廠的人當街搶饅頭,你掐我一下?” “媽呀,連徐掌刑和陳理刑都在,還朝嘴裡猛塞饅頭呢!走、走,咱們別惹禍!” 徐爵、陳應鳳、馮邦寧硬生生塞了整隻大饅頭進肚裡,這才飢火稍減,幾人互相看看,誰都是手裡拿著饅頭、嘴裡塞著饅頭,那副狼狽樣兒簡直叫人哭笑不得,再聽兩個捕快的對話,更是羞得面紅耳赤。
東廠一個掌刑千戶、一個理刑百戶,錦衣衛一個掌南鎮撫司的堂上官,竟然落到如此凄涼的田地,要當街搶饅頭來吃了,真是叫人情何以堪哪! 這三位乾脆舉起大袖子把臉一遮,腳底板抹油……溜之乎也。
始作俑者秦林秦長官卻是酒足飯飽,本要和眾位同僚一塊出去,被李偉扯住了,老國丈沖他眨巴眨巴眼睛:“秦姑爺就一個人走?” 秦林不明所以。
一群丫鬟僕婦三姑六婆圍著徐辛夷一擁而出,徐大小姐臉色緋紅,不停地道:“這是怎麼說?原來京師的規矩是興把客人往外趕……” 李偉笑呵呵的:“侄孫女啊,不知道秦姑爺在京,咱留你多住兩年也沒關係,可現而今你們新婚燕爾,叫秦姑爺一個人孤零零住在客棧,我再留你在府上,那可就被人背後指著脊梁骨罵啦老頭子我啊,還沒老糊塗!” 秦林大喜,沖著李偉深深一揖:老爺子,您沒糊塗,您老聖明! 徐辛夷臉兒紅彤彤的,也曉得李偉說的有道理,既知道新婚夫婿在京,誰還會留她一個人住?那不是給人家小兩口添堵嗎?這道理說到天邊都是一樣的。
沒奈何,徐大小姐只好半推半就的被擁到了秦林身邊。
秦林這傢伙也是做得出來,賊笑著一把捏住她手兒,笑眯眯地道:“賢妻,打攪李老伯爺也有這麼久了,既然主人已下了逐客令,咱怎好總賴在人家府上?” 徐辛夷恨恨地盯了他一眼,朝他揚了揚拳頭,無可奈何,只好笑著和李偉、李高告辭,率侍劍等女隨秦林離開。
離開武清伯府,秦林一直賊忒兮兮的笑個不休,叫徐辛夷心頭毛毛的,忍不住跺了跺腳:“你笑什麼?討厭得很!” “小別勝新婚哪……”秦林貼在她耳邊低聲說著,像引誘小朋友的狼外婆:“咱們今晚應該是……” “哈,你想得美!”徐辛夷嘟了嘟嘴巴。
武清伯府和會仙客棧相距不遠,很快就走到了客棧,孫掌柜看見這一群娘子軍,立刻笑眯眯地迎出來。
“孫掌柜,我記得這裡沒有多餘的上房了吧?”秦林沖著老孫一個勁兒的使眼色。
“這……”孫掌柜遲疑不決。
徐辛夷也不廢話,將一錠馬蹄金放在手心上下拋。
“有有有,還有一間大跨院空著呢,都是極好極乾淨的上房……”孫掌柜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眼睛只盯著那錠馬蹄金,至於秦林秦長官的臭臉色,他是全當看不見的。
奶奶個熊!秦林揉著太陽穴,孫掌柜這種見錢眼開的傢伙果然靠不住啊,虧得老子還替徐文長結清了你這兒的欠賬…… 瞧著秦林那副沮喪的樣子,徐辛夷調皮的朝他吐了吐舌頭,吆喝道:“侍劍,帶姐妹們收拾房間!” 侍劍和姐妹們想笑又不敢笑,對小姐和秦長官這對兒歡喜冤家實在不知該怎麼辦了,說是無情吧,小姐對姑爺可緊張得很哩,說是柔情蜜意吧,好像和普通的夫妻又大不相同。
“都愣著幹什麼!”徐大小姐又喊了一遍。
沒奈何,女兵們一起動手,把從武清伯府搬出來的行李物件從車上卸下來,安放到會仙客棧的那座跨院裡面去。
秦林臭著張臉,對徐辛夷實是無話可說,其實他並不知道徐辛夷只是因為無法解釋落紅的問題而逃避,大小姐自己也很矛盾啊! 陸胖子、牛大力幾個早已背地裡笑翻,就連徐文長徐老頭子也幸災樂禍的舉著杯即墨老酒:“為秦長官賀小別勝新婚,當浮一大白!” “關門,請李老神醫!”秦林剛把大招喊出口,才發覺這是京師,李時珍不在,老瘋子沒了天敵,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就越發欠揍了。
看來得親自動手了,秦林連連冷笑,“胖子,把我驗屍的工具包拿出來!” “幹嘛?”陸胖子摸不著頭腦。
“我試試學華佗,看能不能開顱找瘋涎……”秦林說著,不懷好意地盯住徐文長。
“媽呀!不得了,秦長官要殺人!”老瘋子把酒杯一扔,手腳並用,落荒而逃。
治不了你秦林嘿嘿地笑,嚇唬走了老瘋子,卻沒奈何徐辛夷,揮了揮手,頗有些鬱悶的走回自己房間。
徐辛夷瞧著秦林那副失落的樣子,本來有幾分得意的,忽然又不安起來,跟著走進他房間,搓著衣角柔聲道:“難道……難道你非要那樣嗎?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只是覺得怪怪的,還有一件事……” “唉……”秦林背對著徐辛夷,垂著頭十分落寞,聲音帶著幾許唏噓、幾許滄桑,充滿了無限的傷感:“身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竟然一而再再而三被老婆拒絕,你知不知道這已經傷害了我純潔善良的心靈……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你愛的貪婪、我愛的懦弱!” 徐辛夷起初還以為秦林真的空虛寂寞冷,可熟知這廝秉性,漸漸就覺出不對味兒,杏核眼半眯起來,撇了撇嘴:“那……那我今晚就不走了,免得你孤單寂寞難耐。
” “歐耶,大功告成!”秦林歡呼著轉身一個熊抱,整張臉就埋在了徐大小姐豐滿挺拔的雙峰之間,雙手老實不客氣的就去解她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