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情都十分沉重,秦林長吁了口氣,朝徐辛夷點點頭,示意她動手。
徐辛夷把杜小姐從地上翻過來,只見她年紀尚小容顏青澀,生前定是位可愛的小姑娘,可惜現在臉上肌肉因為痛苦而扭曲,呈現出可怖的神情,往日靈動的雙目也緊緊閉著,彷彿不願意再看這世間的邪惡。
衣服只是披在身上的,軀體幾乎等於赤裸,嬌嫩的胸脯和平坦的腹部布滿了青紫色的淤傷和指甲掐痕,顯然是慘遭蹂躪的痕迹…… 而致命的傷痕就在脖子上,一道烏黑的勒痕深深陷進去,頸后八字已交,不需要秦林的現代法醫學知識,就是宋慈的洗冤錄也有明確記載:這是被罪犯勒死的傷痕! 徐辛夷和陸胖子齊齊抬起頭來看了看秦林,頗為欽佩:殷小姐一案中秦林已預言了犯罪升級的可能性,目前看來竟不幸而言中,從雨花台案段萍的凍死,到殷小姐的淹死,再到杜小姐的勒死,兇手的殺人手段正在逐步加碼! “天殺的!”徐辛夷切齒痛罵,然後把遮住杜小姐大腿處的衣服掀開。
嘶……眾人齊刷刷的倒抽一口涼氣,韓飛廉、牛大力和董超甚至往後退了兩步。
只見杜小姐大腿根部早已被鮮血濡濕,此時血還沒有乾涸,只見雙腿之間插著一截樹枝,被鮮血浸透! 就連見慣兇殺現場的秦林,也為這種變態的兇殘而憤怒,他的目光中厲芒爍爍閃動,彷彿來自幽冥深處的煉魂之火……第二卷 【江南煙雨】 第二一二章 不同之處 杜小姐年紀尚幼,閨中密友聚會時總是咯咯地笑,平時看上去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沒想到竟有如此殘忍可怕的遭遇! 徐辛夷外表大大咧咧,內里極其古道熱腸,即便與杜小姐交情並不怎麼深,見此情形也被氣的杏眼圓睜、柳眉倒豎,雙手不住地抖,胸口因急促地喘息而快速起伏。
一隻沉穩有力的手落到了她的肩頭,秦林的聲音低沉沙啞:“我保證,元兇罪魁會被抓獲,明正典刑!” 他的眼睛里炯炯燃燒著幽深的火焰,表情平靜的像賞罰無私的地獄判官,正以波瀾不驚的口吻下達著不容置疑的判決。
準確的說,現在他的神情有些陰森可怕,但徐辛夷心頭只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她相信秦林說出的每一個字……如果說罪犯是戕害生靈的惡鬼,秦林就是執掌幽暗地獄、於冥冥之中懲罰罪惡的閻羅,任那惡鬼多麼狡猾狡詐,也難逃森羅殿上魂飛魄散。
在秦林鼓勵的眼神注視之下,徐辛夷平定了情緒,用布包著雙手,顫抖著將那一截刺入少女身體的樹棍拔了出來。
樹棍並沒有處理,看上去就是兇手隨便從哪折下來的,早已被鮮血浸透,屍身嬌嫩的地方被它戳得稀爛。
秦林看著眉頭緊皺,對罪犯的憎惡又加了三分:種種跡象表明樹棍是生前強行刺入的,這名罪犯如此卑劣、如此兇殘,真是禽獸不如! 不過接下來的檢查結果就和前兩次有所區別,徐辛夷小心翼翼地在死者滿是鮮血的雙腿之間尋找,卻沒有找到前兩次案件屍身上發現的肉凍。
“不對勁兒……”秦林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徐辛夷、陸遠志都眼巴巴的把他望著,等了一會兒沒見他說話,還是徐大小姐先開口:“怎麼,不是你說犯罪手段會升級嗎?看起來的確比前兩次更加殘暴。
媽的,太混賬了!” “是有升級,不過……”秦林想了想,斟酌著解釋他的疑慮。
一般說來連環殺人犯在犯罪過程中受到強刺激正反饋,其人格的扭曲變態程度會進一步加深,往往出現犯罪升級的現象,比如本案由凍死變成淹死再升級為勒死,罪犯的手段越來越直接有效,受害者掙扎死亡的過程給罪犯扭曲內心帶來的“滿足”也越來越強,就符合這個推斷。
但作案的某些特定手段不會改變,因為連環殺人犯本來就是心理變態,絕大多數具有極端偏執狂的心理特徵,如果叫他改變作案手段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比如秦林曾經辦理一起經典的連環殺人案,兇手殺害了九名無辜女性,其中八名是利刃割頸而死,剩下一名少女則是勒頸而死,這是什麼原因呢? 后經審理查明,該罪犯幼年曾多次目睹鄰居殺羊,用的當然是刀抹脖子的手法,給該犯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心理烙印,從此以後他潛意識深處便認為“只有攻擊頸部才能徹底致命”,所以每次都用刀割喉的手法作案。
唯一一次勒頸殺人是因為他偶然沒有帶刀,但其心理軌跡仍反映在了作案手段上:沒有刀,就用繩子勒,攻擊部位仍然是受害者的頸部! 回到南京城的這一系列導致三名女性被害的連環殺人案,前兩次案件都出現了肉湯膠凍,為什麼第三起沒有出現呢? “難道不是同一個人作案?”陸胖子猶豫著,終於提出了問題。
徐辛夷立刻反駁:“應該不是吧,很明顯這一起也用了迷藥。
” 秦林讚許地點點頭,徐辛夷的推理沒錯。
和前兩位死者一樣,杜小姐屍體的手腕、腳踝等處並沒有捆綁的痕迹,要知道就算是身體嬌弱,被如此蹂躪、嬌嫩處刺入毛糙樹棍的巨大痛苦,也會使受害者爆發出遠超平時的力量,發生劇烈的掙扎,就算罪犯是個身強力壯的男子,也不可能輕易將其制服。
同時,在杜小姐的指甲縫裡並沒有發現血跡和人體組織,說明她根本沒有做出有效的反抗,那麼除開迷藥之外就沒有別地解釋了。
秦林為了確認再次用狗做了試驗,倒置屍身、按壓腹部使其吐出部分胃內容物,那狗吃了之後立刻四腳發軟的趴下。
遍布屍身的淤傷和掐痕,使用迷藥的作案手段,這都證明了死者確實是被那名窮凶極惡的連環殺人犯所害,第二名罪犯模仿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為什麼前兩次留下了肉湯膠凍,這次卻沒有呢?這是犯罪心理上的一個明顯信標呀! 毫無疑問,從犯罪心理學推斷,兇手正是因為沒有正常男性的能力,才使用肉膠凍代替精液,他把這玩意留在屍體身上,潛意識裡面告訴自己:我已經得到了她,已經徹底的、完整的佔有過,並在她身上行使了男性的權力。
如果罪犯是女人,那麼肉膠凍則代表著侮辱和貶低,無論受害者多麼美麗動人、溫柔嫻雅、純潔可愛,罪犯用肉膠凍代替精液塗抹,想象其已被真正玷污,從此之後,她的一切優點都被抹殺,成為失身受辱的破鞋。
這兩種心理狀態中不管前者還是後者,塗抹塞入肉膠凍都是必不可少的過程,甚至對偏執狂類型的罪犯而言比殺人本身的“意義”更大。
那麼,他為什麼不是繼續使用肉膠凍呢?要知道這樣的話,在罪犯心目中這起案件就不再“完美”,是相當難受的。
難道因為時間緊迫,他或者她來不及使用肉凍?而且前兩起案件並沒有“兇器”遺留在死者身上,這次卻多了根樹棍…… 秦林仔細審視,鋒利如刀的目光像掃描儀一樣檢查著屍身,不放過任何疑點,不留下任何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