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修改版) - 第1168節

罷了,反正白教漸露頹勢,先鬆口渡過這一關吧,威德法王於是假笑道:“好好好。
秦將軍、張夫人果然智慧高深,倒是貧僧著相了,索南嘉措,咱們從今往後化敵為友吧。
” 老婆威武!秦林朝張紫萱做了個怪相,相府千金瞥了他一眼,忍住笑轉過臉去。
索南嘉措只覺吃了個蒼蠅般難受,可又別無他法,烏斯藏本地黃教是佔了上風,但白教又在土默特部得到了極為強有力的支持,威靈法王在歸化城聲震草原,如果再得罪秦林,朝廷和土默特部都來支持白教,黃教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作為蓮花生、宗喀巴、八思巴之後的又一位烏斯藏佛教不世出的人傑,他當然拿得起放得下,看看形勢已經如此,便洒然一笑:“秦將軍有令,貧僧敢不從命?威德法王,咱們從前所行也有違佛法經義,恩怨從此一筆勾銷!” 好好好,秦林哈哈大笑,將索南嘉措和威德法王的手疊在一起,“兩位能化干戈為玉帛,實在是雪域高原上烏斯藏百姓的福氣啊,本官真心替你們高興。
” 是啊,你高興了,可我們都不高興,還不得不在臉上裝出歡喜之極的笑來!威德法王和索南嘉措都這麼想著,兩隻被秦林牽著放在一起,已互相握緊較量起了內勁。
以前吧,論佛教經義的闡述和弘揚佛法的手段,索南嘉措勝過威德法王,武功卻要遜他不少,但威德法王被白霜華擊得散功,還遠沒有恢復到巔峰狀態,兩人這下就鬥了個旗鼓相當。
邪魔外道,老禿驢受死!索南嘉措狂摧內息,恨不得將威德法王的經脈盡數震斷。
啊啊啊啊,佛爺要除魔衛道!威德法王咬牙切齒,手像老虎鉗似的越收越緊,怕不把索南嘉措手爪子捏得粉碎。
兩人都臉紅脖子粗,哪裡還剩下一丁點的高僧風範?簡直和鬥雞差不多。
秦林還在旁邊點頭讚歎:“哎呀,兩位化敵為友的心確實真摯感人哪,本官原來還疑心兩位私底下又要暗鬥不休,卻沒想到握個手都握得渾身冒汗還捨不得鬆開,這份情誼可深重得很,嘖嘖嘖……” 張紫萱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躲著吃吃偷笑。
威德法王和索南嘉措聽了秦林這句,頓覺意興闌珊,再拼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各自收功,悻悻地鬆開手。
從今往後,都得看秦林的臉色啦!他說東,黃白兩教不敢說西,為了不被對方壓倒,還得卯著勁兒討好他。
威德法王和索南嘉措齊心協力,倒是能把秦林伸向雪域高原的手擋住,可他們任何一方與秦林都是利益之爭,隨時可以妥協,黃白兩教相互之間卻是最根本的教義之爭,矛盾無法化解,這就註定了他們不得不跟著秦林的指揮棒走。
好比威德法王來和索南嘉措說,咱們齊心協力對抗朝廷,不跳進秦林這傢伙挖的坑裡。
嗯,好,焉知索南嘉措不是當面答應了,轉身就去告發這廝,換來朝廷支持,從而壓倒白教、昌大黃教? 所以就算明知秦林是利用自己,挖了一個坑,兩位佛爺卻為大勢所趨,不得不硬著頭皮咬緊牙關跳下去,還必須跳得義無反顧…… 好大一個坑!第六卷 【龍潛於淵】 第九一二章 重現輝煌 威德法王和索南嘉措垂頭喪氣的走了,秦林把他們安排在第二間院子,白教以前就住了西廂房,黃教就住東廂房,讓他們每天從起床到睡覺都能看到對方,氣鼓鼓的好似烏眼雞,只怕眼珠子遲早會瞪得掉出來吧! 兩位佛爺都留下了給朝廷的表章,詞氣格外的謙卑恭敬,表示在蒲州錦衣衛秦林秦校尉的感化和勸告之下,化干戈為玉帛,從此在雪域高原相安無事,並且感念朝廷的恩德教化沐浴四方,今後年年進貢、歲歲朝覲,每天在扎論金頂寺和塔爾寺為大明江山社稷和太後天子的福祉念經祈禱,絕不敢有絲毫的不臣之心。
吐蕃高僧雖然博學多才,藏文漢文梵文都懂不少,漢文和中原士子相比那還差不少,這兩份表章自是出自相府千金張紫萱的手筆,駢四儷六的文采格外斐然,把朝廷的馬屁拍了個十足十,又在字裡行間把秦林鞠躬盡瘁,位卑不敢忘國憂,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事迹表露出來。
先貶瓊州,再遷蒲州,兀自心憂國事,為朝廷分憂,勸服吐蕃黃白兩教的大佛爺向朝廷輸誠納款,這是什麼行為?大大的忠臣哪! “有這兩份表章,秦兄起複原官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秦兄怎麼感謝小妹呢?”張紫萱調皮的笑著,將墨跡剛剛乾透的表章,在秦林面前輕輕晃了晃。
此時書房再無旁人,秦林一把捉住她的纖腰,鼻尖在她臉蛋上輕輕一蹭:“當然要好好的感謝,要不,今晚來個木桶浴……不過,要起複原官,我還得再加把火!” 被秦林抱住腰間,鼻尖在嫩臉上輕觸,紫萱妹妹已覺身子發軟,那木桶浴嘛,只能說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
可聽他說還要再加把火,張紫萱半閉的眼睛頓時大睜,用力將他推開:“秦兄的意思是?” 秦林也不上下其手了,正色道:“起複原官不算什麼,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我固然要功名利祿,但這江山社稷,這父老鄉親,我永遠不敢背棄他們!我在此地起複原官,也就有責任為他們做點什麼,否則與張四維又有什麼區別!” 風陵渡百姓被驅趕,少師府商隊爭渡;邊關將士的奮勇血戰。
張允齡走私武器;田間老農辛苦耕耘,豪門肆意盤剝;若干年後關中流民四起,一人振臂而呼。
於是萬夫雲從。
邊關韃虜肆虐,商隊卻把緊缺的物資運往塞外……這一幕幕厚重的畫面在眼前閃過。
讓秦林不得不緊緊抿住嘴唇,神情變得異常堅毅。
好呀,這才是我張紫萱的夫君!相府千金美眸中光華閃爍,有夫若此,尚有何求?此偉丈夫也! …… “秦林下帖請老夫去?”王崇古雪白的眉毛往上一提,看著手中的請帖,有些昏花的老眼之中,忽然就精光四射,嘴角露出幾許不屑。
張允齡死於非命,張四教、張四端又自盡身亡,昔日的鳳磐相公張四維據說也頹喪萬分,這些都是王崇古的親戚,他對秦林能沒有點看法嗎? 要說仇恨,那倒不至於,王崇古早知道張允齡做事太肆無忌憚了點,太囂張跋扈了點,張家干犯國法律條,要倒霉誰也攔不住,只能說他自取滅亡,怪不得秦林。
可秦林一張帖子,就要叫王崇古到他家裡去議事,這也未免太囂張了,王崇古是什麼人,山西王瑤的兒子,嘉靖二十年進士,歷任右都御史、總督陝延寧甘、宣府大同軍務、兵部尚書,真正的元老重臣,與張居正、高拱這些名相都可以分庭抗禮的,一封帖子叫他過去,豈不可笑? 王家本支的兒子孫子七八個,站在廳堂中義憤填膺地道:“秦某人忒地妄自尊大,下帖子叫咱們老太爺到他家裡去議事,可笑,可笑至極,他以為自己是張江陵還是高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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