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師的丹丸只能強身健體,威靈真人那可以成仙了道的九轉金丹卻遲遲未能煉成,加上近來兒子朱由樊又出了事,荊王未免心頭焦灼,忽然想起秦林在“隔空猜物”時說過會望氣,便忍不住問道: “秦大師會望氣之術,還請替小王看一看,除了龍氣之外,頭頂可曾有了幾分仙氣?若有,濃淡又如何,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成仙?” 威靈仙聽得荊王去問秦林,臉上神情就有些不自在,把拂塵從左手交到右手,咳嗽兩聲。
秦林卻是暗笑:老子等你這句好久了!便朝荊王點點頭,裝出聚精會神的樣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著對方的頭頂。
轉瞬之間,忽然秦林啊呀一聲叫往後便倒,把茶杯打翻在地,雙眼圓睜臉色煞白,面露驚駭之色,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情景,慌亂的神態和前面不動聲色的世外高人相比,完全判若兩人。
荊王大吃一驚,趕緊離座親手把秦林扶起:“大師這是怎麼說?難道小王……” 秦林爬起來一言不發,長長一揖之後竟不告辭,鐵青著臉轉身就朝外走。
越是如此,荊王越是急得滿身大汗,雙手抓著秦林不放:“可是小王有什麼禍事?秦大師但說無妨啊!為何一言不發,就要棄小王而去?可憐小王虔心修道,並無失德之處……” 威靈仙、黃妃見荊王如此,也坐不住了,只好一起上前假裝幫著央求秦林。
秦林這才長嘆一聲,緩緩道:“本來天機不可泄露,但王爺身負大明皇家血脈,世鎮荊湖、羽翼大明,並非一人一身之禍福,而干係天下生靈,在下也只好拼著損折十年修為,將此天機道破了。
” 荊王心頭有如擂鼓一般,嚇得面無人色,趕緊把秦林請回上座,忙不迭地請教原委。
“前日在下觀王爺頭頂之氣,金黃色的龍氣燦爛生輝,紫色的富貴氣盤旋環繞,端的是福壽雙全、錦上添花……”秦林說著說著就搖頭嘆息道:“然而現在龍氣上浮現陣陣血光,主有兇險莫測之事,紫氣為灰黑之氣侵擾,恐王爺府中有莫大的冤情未能洗雪,所以才有厲鬼冤魂前來侵襲,雖為王爺的龍氣所逼一時三刻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天長日久冤魂不得消解,龍氣被侵襲而變得黯淡,王爺只怕……” 荊王聽了心頭巨震,直說秦林有神鬼莫測之機:前些天的確死了個丫鬟,且腹中已有了胎兒,這種一屍兩命的冤魂自然凶戾之極,所以連真龍血脈的龍氣也抵擋不住它的戾氣,卻不是被秦大師說准了? 不過前些天威靈真人說因奸成孕、逼死人命的正主兒,不孝子朱由樊已經被查了出來,並且經由他祈鑲之後冤魂已經超脫,何以現在仍纏繞不去?難道…… 荊王皺著眉,心頭疑團難解。
秦林又道:“單是凶戾之氣便也罷了,諒小小丫鬟雖然一屍兩命,那點凶戾之氣怎麼能沖淡真龍血脈沛然浩大的龍氣?” 是啊!荊王也覺得奇怪,皇帝乃是天子,親王身上也有天子血脈的傳承,怎麼連區區一個丫頭變成的厲鬼都擋不住?帝王將相殺伐征戰,伏屍百萬,也沒見誰被冤鬼索命啊。
秦林搖搖頭,長嘆一聲:“可惜龍氣本身便在動搖,上面看起來沛然浩大,越到根基就越淡薄有難以為繼之狀。
並且王爺沛然之龍氣中,隱隱又有兩團氣呈小龍型,於其中糾纏搏鬥……此象主王爺府中有父子參商、兄弟鬩牆之事,子孫承繼上有難以為繼的預兆,故而龍氣轉淡。
血光隱現、怨氣糾纏,又有外邪入侵,以王爺正在消散龍氣便抵擋不住這厲鬼冤魂。
” “怎麼、怎麼會這樣?竟和威靈真人說的完全相反?”荊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神情驚駭之極。
威靈仙趕緊道:“王爺不須驚恐,貧道昨日為王爺打的一卦,卦象為‘否極泰來’。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象曰:天地不交,否;泰,小往大來,吉亨,象曰:天地交,泰。
所以現在龍氣雖然淡薄,必將逐漸轉為凝實,真相已經大白,為禍之人即將受到懲罰,厲鬼冤魂自然超脫而去。
” 荊王將信將疑,覺得兩邊似乎都有道理,不知道該信誰的好。
黃妃在一旁急得眼睛里出火,直想一口把秦林平吞了,但她平時可以在荊王面前撒嬌撒痴,這會兒兩位神仙打架,她這個凡人可摻和不進來,只好咬牙切齒地瞪著秦林。
秦林也沒打算幾句話就把荊王說服,便拱拱手道:“在下看千歲爺非但沒有吉兆,恐怕冤孽不得解釋,將來還有不忍言之事呢——啊呀,黃娘娘,你頭頂的黑氣比千歲爺竟還要濃重,並且一大一小兩團怨魂,好生凶戾呀!” 秦林睜著眼睛,張開嘴巴,似乎看到了極其可怕的東西。
莫說荊王、就連威靈仙也忍不住朝黃妃頭頂看去,當然他們什麼也沒看到。
“你、你胡說什麼?”黃妃驚嚇之餘往後退了一步,臉色煞白。
秦林冷笑兩聲便告辭離去,黃妃自與荊王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荊王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再起身送秦林出門了。
秦林由小宦官帶領著出去,他放慢了腳步慢慢走,果然還沒有走到門口威靈仙就追了上來,把他拉到一邊。
“秦公子何苦如此?”威靈仙麵皮有些發紅:“感念秦公子在馬家替我師徒洗清冤屈的恩德,貧道多次在千歲爺面前替公子吹噓……現在貧道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秦公子在錦衣衛橫豎和荊王府不相干,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悶聲大發財就行了嘛!” 秦林聞言哈哈一笑,心頭已基本上把荊王府這邊諸人的關係理清,剩下的只有一個地方了。
至於威靈仙,自有辦法叫他乖乖聽話。
“好個威靈真人……”秦林戲謔地看著老道士:“騙點錢財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也許你自己都不知道幹了件捅破天的大事……井水不犯河水?恐怕你說得太早了點!”第一卷 【荊湖夏風】 第八四章 鬥法! 秦林回到醫館之後,就做了一件令眾人不解的事情:他讓陸胖子去弄了一桶人尿,又取了砂、木炭、石灰等物,避開眾人,獨自躲在後院柴房裡面鼓搗。
“別是在煉秋石吧?”有人猜測著。
秋石是方士從童男童女尿中煉出來的春藥,便有人疑心他是在做這個勾當。
“臭死了臭死了!”甲乙丙丁和青黛都被撲鼻而來的腥臊味道熏得落荒而逃。
小青黛臉蛋紅紅的,低著頭尋思:秦大哥煉秋石是給朱由樊的嗎?朱由樊都那副樣子了,還要服秋石,真沒看出來呀! 甲乙丙丁四位只當秦林自己要服,女兵甲扇著鼻子,不屑一顧地道:“又沒有成家,煉那玩意兒有什麼用!” “難道他要去青樓?”女兵乙表示疑問。
“不會吧,這麼重的口味?”女兵丙有所懷疑。
“難道……”小丁極為吃驚的捂住嘴巴,怪怪地看了看青黛,然後叫道:“保護小姐,打倒色狼!” 青黛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甲乙丙三女趕緊把小丁嘴巴捂住:“你這個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