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魅II PART2(完 - 第2節

現在她腦子裡空落落的一片,滿眼望去儘是大片大片的荒蕪。
風沙漫天,霜雪卷地──數不盡的日日夜夜她都一個人孤單的度過。
而現在,她雖然身邊有很多人陪卻大多貪圖她的美色,只想霸佔她的豔絕天下,又有誰真正深入過她的內心探究過她真正對愛的需求呢? 想到這,她心中一苦,卻又轉瞬間放聲大笑起來。
 她的笑聲那麽的放縱,那麽的恣意,就彷彿這天下僅剩下她一人。
那聲音響亮而清澈,彷彿能沖洗去世間一切污濁…… “你……咳咳……”魔夜風雖然被她踹中的只是胯骨,卻還被她的內力震了一震,胸口悶悶地幾乎要漾出血來。
他沒想到幕清幽會對他下這麽重的手,心裡也是疼痛難當,正待要出口責問之時,卻見幕清幽懶懶的抬起眼帘來古怪的笑著緊盯著他不放。
 那眼神定定的鎖在他臉上,眉宇之間卻都是飛揚的挑釁。
她似乎很快樂,而這種快樂竟讓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此時她後背倚靠著身後的牆壁,身體似乎已被摔得不能動彈,赤裸的雙腿無力的伸直在地板上,微合住誘人的春光。
只見幕清幽緩慢的抬起右手,尖利的食指指甲輕輕的抵住了自己的右眼角。
 “不要!”當男人終於看清楚她在做什麽的時候,他顧不上自己身體的疼痛捂著胸口就沖向她的身邊…… 只可惜他的動作還是太慢,像是算準了他根本趕不及似的。
幕清幽用一種最慘烈的方式給了魔夜風致命的一擊。
 她只是笑,笑得那麽洒脫,那麽燦爛,那麽喜悅──傾國傾城。
蘊含了內力的指甲卻如刀子一般伴隨著她越來越拉長的唇角從右眼角向下割開自己臉部的肌膚一路穿過人中穴一直將自殘的傷痕拖到左耳根。
血淋淋的大口子足竟然橫跨了她整張曾經最讓男人心醉的美麗容顏…… 佳人的鮮血一股一股的從深可見骨的外翻皮肉里湧出,將美麗的臉龐毀得宛如厲鬼。
而幕清幽自己卻像是做了一件特別了不起的事一樣,越笑越快樂,越笑越令人不知是該大喜還是大悲。
 “你……你為何……?”衝到她面前的魔夜風一把握住她殘忍的“劊子手”,然而她指尖的鮮血和破碎的肉屑卻令他懊悔的幾乎要殺了來不及阻止她的自己。
他顫抖著聲音聲嘶力竭的對她咆哮,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如此自毀。
 “現在我再也當不了你口中的蕩婦、婊子、妓女了。
”幕清幽卻像是沒看到男人的狂怒與傷悲一般漫不經心的抽回自己的手,眼睛仍然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你何時放我走?” 39 求醫有很多人都覺得今天中午這頓飯吃得很不是滋味。
無論是在酒樓里和三五好友喝酒談天的,還是蹲在路邊捧著一碗面做短暫休息的,都有種食不下咽的感覺。
因為他們都看到了同一個畫面── 一個上半身赤露下身只穿了一條褲子的高大男人懷中抱著一個滿臉是血的女人像發瘋了一樣在街上奔跑亂轉,到處找大夫求醫。
這小鎮素來平靜,鄰里和睦,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驚悚的事與如此癲狂的人了。
 他們都驚訝的長大了嘴巴,眼珠子駭得連轉動的氣力都沒有了。
 乖乖……這是什麽場面? 只見那男人到處扯著人詢問著附近醫館的地址,在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之後就將被詢問的人一腳踹開。
繼而發出一聲又一聲野獸般的低咆,震得周圍行人耳膜發痛。
而他懷中臉上慘不忍睹的女人卻意外的安靜。
她沒有昏過去,也沒有哭,只是面無表情的凝視著遠方。
任由男人抱著她奔跑,就像完全不關自己的事情一般無動於衷。
鮮血染紅了她一看就是匆匆繫上的衣襟,但是她的身子上還蓋了一件厚重的外袍。
 見他們如此衣衫不整的模樣,人們都面面相覷交頭接耳。
很容易就猜到他們二人剛剛做了什麽親密的事,卻不知為何突生變故讓女人的臉部遭受如此重創,而男人卻又來不及阻擋。
 “大夫!大夫!有沒有人告訴我哪裡有醫館啊!”魔夜風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幕清幽,只覺得她輕盈的體重讓自己感到十分的狂亂與不安。
 她怎麽這麽瘦……像是一抱就不見了的幻影一樣。
輕飄飄的,沒一點腳踏實地的存在感。
 不,他不想讓她消失,不想讓她流逝出他的生命。
 堅挺的鼻尖輕蹭著女人的額頭,魔夜風心疼的要命,不斷用手中的絲絹擦拭著她傷口上流出的血液。
轉眼間一條潔白的巾帕就已被鮮血浸得滿滿的,找不到半點乾淨的地方。
 那新鮮的血液就像是流不完一樣,他不管怎麽擦都還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弄得他滿手都是。
魔夜風越擦越怕,忍不住將幕清幽摟得更緊。
誰也沒注意到男人的眼眶紅了,那不是因為憤怒或疾病,而是赤誠而滾燙的淚水。
 魔夜風會哭麽? 魔夜風當然會哭。
 每個人都會哭,有些人不哭只是他未到傷心處。
 如果不是幕清幽,魔夜風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為了某個人而到了傷心的最深處。
那種痛徹心扉的悲傷之感是他寧可折自己十年壽命都不願意再度承受的。
老天……她傷了自己,怎麽辦…… 男人顧不上早春的寒冷,仍然渾然不覺的打著赤膊。
但是懷中的女人他卻沒有忘記幫她把衣服穿好,並且還在上面罩了自己驅寒的外袍。
他不遺餘力的穿過街道和樓群,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嘶吼。
一邊奔跑一邊向各種各樣的店鋪招牌看去,只希望能找到一家救命的地方。
他要找大夫來,看看幕清幽的臉! 就在他仍然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的時候,有個人拉了他的衣袖一下。
 “這位仁兄──”膽子比較大的年輕男人指著不遠處的一戶小宅說道,“那裡住著我們這裡最有名的大夫,如果你需要的話……”也許是因為看出了這個人只是為他懷中的女人著急,並無半點惡意。
男人斗著膽子想要為他指一條明路,但是話還未說完就見對方抱著女人像箭一般的沖了出。
 怔怔的望了望魔夜風眨眼間就已竄到小宅門口的英灑身姿,男人訝異的瞪大了雙眼。
隨後撓撓頭,笑著走開了。
 自己的老婆生病了,做丈夫的當然會擔心了,如果換作是他大概也會這樣吧。
 嘖……就是不知道那女人傷得這麽恐怖,老大夫還有沒有可能妙手回春。
 魔夜風直挺挺的站在屋外,一動不動的快要風化成一塊岩石。
 剛才他抱著幕清幽衝進來的時候,把正在吃飯的大夫一家嚇了一跳。
直到那個頭髮和鬍子都已經變白的醫生向他討要懷中需要治傷的女人的時候,他還緊緊的抱著幕清幽不放,全身的肌肉都在顫抖。
 此時幕清幽被老者接進診療的屋子裡已經有兩個時辰了,卻還是沒有出來。
他側耳細聽想捕捉到一絲她的喘息,卻怎麽也聽不到女人的半點呻吟聲,只有老大夫的一些輕聲指引和安慰。
 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魔夜風的鐵拳攥著自己的褲角,緊張的快要把那片布料扯成碎片了。
 醫生說幕清幽臉上的割傷太深,光靠敷藥是已經不能挽救的了,必須用細線將傷口密縫上才能保住臉部的肌膚不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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