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和碎肉橫飛,沈檸腳下卻像灌了鉛,一動不能動。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同學被活生生的啃臉,最後一動不動了,騎在他身上的喪屍似乎對不再動彈的“東西”沒了興趣,抬起那張沾滿鮮血的臉,呲著牙四下尋找新的獵物。
這一定是夢,醒了就好了!
沈檸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她甚至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希望能藉此醒來。可是一切都是無用的,因為她清楚的看到剛剛被咬的那個人正在搖搖晃晃站起來。
他的臉已經血肉模糊,一隻眼球要掉不掉的垂在嘴邊,隨後他長大嘴巴,發出了喪屍標準的嘶吼。
手腕上的力量再一次出現,她這時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去,只見紀然一手揮舞著滑板砸翻了一個撲過來的喪屍,一手死死的拉著她的手腕。
隨後,紀然拉著她一路往前狂奔,他們已經根本無暇去看又有多少跑身邊的同學成了怪物的盤中餐,四周哀嚎震天,死的活的半死不活的都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夢裡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一般的喪屍們跑的沒有人快,只要瘋狂的奔跑他們很快便會被落在了後面,但,這並不是絕對,喪屍隊伍里明顯有幾隻是“短跑健將”,跑的速度甚至比一般人都快上很多。眼看兩邊的距離越來越近,她手腕上的力道突然一轉,她直接被甩個踉蹌,隨後兩人路線一轉,直接衝進了旁邊的那棟一宿舍。
紀然衝進來之後便停住腳步,直接將一宿舍那個伸縮鐵柵欄門拉上,他沒有立刻鎖死,想來應該是想看看有沒有人跟著進來,可惜,大部隊已經跑了過去,後面則是張牙舞爪的喪屍大軍。
紀然再也不遲疑,迅速將門上的鐵鏈鎖鎖死,然後拉著沈檸躲進了拐角處。
喪屍們對這個毫無生氣的建築不感興趣,直奔狂奔的隊伍撲去,漸漸的那聲音越來越遠,樓里一片安靜,兩個人力竭的坐在地上,卻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時,一個提著暖水瓶的舍管大媽從旁邊的一個小門出來,看到兩人先是一愣,隨後厲聲道:“你們是哪個院的?怎麼跑這來了?趕緊出去!”
令沈檸震驚的是紀然明明上氣不接下氣,可說出去的話卻無比連貫:“我是校學生會的,學校出事了!應該是狂犬病毒之類的變異了,現在外面全是感染者!”
因為學生會主要管的是大一到大四的學生,一宿舍是研究生宿舍,所以宿管阿姨顯然不認識紀然,對他的話也是完全不信,她怒道:“我早就聽說大學生怪話多,怎麼什麼瞎話都能編出來,我看你們根本就是過來偷情的小情侶,讓我抓住還不承認,趕緊跟我去教務處。”
說著,她一把拎起沈檸就往門口拉。
宿管大媽長得十分魁梧,加上沈檸跑的沒了什麼力氣,這樣一拖居然就直接將她從轉角處拖了出來。
“這門是怎麼回事?你們給鎖上的?這幫熊孩子!”大媽看著鎖緊的門怒不可遏,掏出鑰匙就去開門,道:“等下我非得和你們老師好好說說……”
這時,一個不知為什麼落單的喪屍正好到門口,被女人的聲音吸引頓時看向這邊。
紀然和沈檸想要去阻止大媽的動作頓時僵住,愣愣的看著門口的喪屍。
“這不還沒到萬什麼節嗎?”大媽氣的連連搖頭道:“這一個個不好好學習天天就想著……”
“咔嚓”一聲輕響,鏈鎖的鎖簧發出的聲音彷彿按下了一個按鈕,那隻喪屍立刻仰頭髮出一聲咆哮。
隨後,瘋了一般的撲了過來。
沒有鎖死的門被他一下撞開,只見剛還在嚴厲批評他們的宿管大媽瞬間被撲倒,被喪屍騎在身下的瘋狂啃咬。
紀然一把拉起沈檸就往二樓跑,兩人直到跑上了三樓沈檸才看到那裡有一扇厚重的鐵門,這次不用紀然說,她也知道該怎麼辦,兩人剛剛將鐵門鎖死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隨後便是一聲聲撞擊鐵門的聲音。
沈檸嚇得渾身發抖,不停的往牆角縮,紀然也是臉色慘白,他雙目死死盯著那扇搖晃的鐵門,隨後一把將沈檸摟進懷裡,一雙胳膊像是兩根鐵條,幾乎要勒緊女孩的肉里。
不知過了多久,撞門的聲音終於安靜了下來,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卻還是一動不動,她們都能從彼此的身上感受到對方那輕微的顫抖,都能體會到彼此內心深處的恐懼。
直到天色已經完全黑透,紀然才拉著沈檸緩緩的從地上摸索著站起來。
他努力的呼吸平復著心態,憑藉著記憶走到一個門前,伸手往門框上摸去,果然摸到一把鑰匙,輕手輕腳的打開門。
有了兩道門的保障,兩人的終於心安了很多。
這是一個標準的雙人宿舍,沈檸和紀然坐在一張床上,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這裡是一個學生會前輩的宿舍,”紀然突然開口說道:“他讓我幫忙取過東西,所以我知道他們喜歡把備用鑰匙放在門框上。”
一句話說完,屋子裡又是一陣死寂。
過了好半晌,沈檸才顫抖著聲音問道:“他們是喪屍嗎?”
紀然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看上去似乎是。”
“我們該怎麼辦?”沈檸看著黑漆漆的夜色,不知道是在問紀然還是在問她自己。
“呆在屋裡等救援吧!”紀然說著便站起身,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和沈檸的十指相扣。
女孩的手指冰涼冰涼,看起來是嚇壞了。他想了想終究沒有粗魯的甩開,而是放柔了聲音說道:“我去開燈看看,說不定還有電。”
沈檸卻跟著他一起站起來,意思很明顯,她也要跟去。
紀然明白,他一個男生都嚇的這麼半天才緩過勁來,何況她一個女生了。索性直接拉著她來到門口,按下了開關。然而,屋裡依舊漆黑一片。
兩人的心都是一沉,又默默的坐回了床上。
紀然打開手環上的照明功能將亮度調到最低,瞬間一片冷色的白光在屋裡亮起。
“既然我們要等救援,就要保證身心健康。”紀然說道:“這裡都是太陽能的熱水器,你去洗個澡或者洗把臉,我去找找有什麼能用的。”
他說完,卻沒見女孩動,想到女孩那冰涼的手指,他瞬間明白,於是說道:“他們宿舍屋子裡就有衛生間,你要是怕的話,就把門開著,放心,我不看!”
沈檸點了點頭,打開自己手機的照明功能,走進了衛生間,門則是拉開了一條縫。
她沒那麼奢侈的洗澡,而是簡單洗了下臉和手腳,不得不說,洗過之後整個人都平靜了很多,等她走出來時,就見紀然正將一堆東西放在剛才他們坐過的床上分類。
看她出來了,紀然說道:“現在對我們有用的物資大概是這樣的,瑞士軍刀一把,水果刀一把,充電的手電筒一個,老式手機一個,充電器一個,速食麵6桶,麵包兩袋,牛奶十袋,零食若干,其中乾果居多,沒有巧克力之類可以快速補充體力的。”
紀然報完數字,卻半天沒見沈檸說話,他轉頭去看,就見她似乎正對著這些東西皺眉。
“怎麼了?”紀然問。
“吃的有點少啊!”沈檸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麼,道:“話說,這棟樓的人都去哪裡了?怎麼一個都沒有?”
紀然的眼睛垂下,道:“他們今天都去參加學校組織的社會實踐調研了,因為涉及到學分,所以都去了。”
“你說,學校都這樣了,市內是不是也亂成一團了?”沈檸脫了鞋抱著膝蓋坐在另一張床上,道:“不知道小海和媛媛怎麼樣了!”
紀然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一下,道:“現在這種情況大家都自身難保,還是別操沒用的心了。”
他本以為沈檸會斥責他冷血無情,可是他卻聽到沈檸淡淡的說:“我知道,我只是想他們了!”
兩人將麵包吃了,又各自喝了一袋牛奶,紀然也到衛生間去洗漱了一下,這才在時不時響起的哀嚎中各自躺在了床上。
沈檸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一閉上眼,腦子裡就開始回放那些慘烈畫面。即便是努力想將那些東西趕出去,也只能是逼著自己去思考別的事情。
比如市裡的情況,全國的情況,還有……他,他們,是不是都還安好?
越想越多,越想越亂,越想越痛,越想越清醒。
她轉身看向紀然的那張床,只見月色中男人雙目緊閉,五官顯得更加深邃,卻沒有了往日的傲嬌,只有滿是青春的洋溢。
紀然果然和他叔叔很像!
沈檸想著,卻更加睡不著了。
“睡不著?”紀然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沈檸一哆嗦。
“一閉眼就都是那些東西!”沈檸誠實的回答。
“我有個辦法讓你忘了他們!”紀然說著將那個老式手機點開,不知按下了什麼按鈕,只聽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函數在數學上的定義是給定一個非空的數集A,對A施加對應法則f,記作f(A),得到另一數集B,也就是B=f(A)。那麼這個關係式就叫函數關係式,簡稱函數……”
沈檸頓時一陣好笑,就聽紀然說道:“我這位前輩經常有拿這些東西催眠的習慣,之前我還笑話過他。”
果然,沒用多久,在老師絮絮叨叨的講述中,兩個人終於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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