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離，這件事我不同意你去做。”
林慕溪聞聲身體一顫，移動目光看了過去，說話的正是剛剛還給她幫了腔的秦老師。
徐離與他四目相對，凝視片刻后，開口問道：“抱歉，秦老師，請問您不同意的理由是什麼。”
其實任由哪個老師聽見學生這麼問，恐怕都會有種權威被挑戰的感覺，繼而就會開始生氣起來。
但秦老師面色似乎並沒有任何改變，他沒有直接回答徐離的問題，反而看著林慕溪的班主任郭佳，說道：
“郭老師班上也有不少的尖子生，如果需要補習的話，你們班上的學生可以輪流上，來給這位同學補習。”
“像這樣平均分配一下時間，一輪輪的來為這位同學補習，也不會說是特別影響到某一位學生，會不會更好一點？”
郭老師一聽這話，眉頭立馬就蹙起來了，高聲反駁道：“可是高一九門課，九門作業學生基本上都是留到晚自習來寫的，甚至晚修結束了，有些人都還寫不完，哪抽得出時間。”
她也明白秦老師的話裡有話，又看向了一旁的徐離道：“徐離，你不需要為老師們考慮這些，你只要好好學習，保持住自己的成績就行了。”
在這樣的學校，升學率和尖子率哪個都是考核老師的關鍵因素，走幾個林慕溪都不讓人惋惜，反倒是徐離這樣的成績一旦下來，老師馬上就要被上面領導叫去談話。
徐離臉上沒太多表情，就連語氣也冷了點：“郭老師，秦老師，我最近正在進行第一輪複習，幫林同學也是順手的事，我認為能教會她知識點，比我自己一個人複習效率會更高一些。”
“什麼……”郭老師聽到徐離說的“已經開始第一輪複習”后，表情一時有些凝滯，她下意識看向了徐離的班主任，秦老師抿抿嘴，像是也對此事並不知情。
他可才高一啊！理論上來說至少得高二才能全部學完的課，這就已經都學完了？
知道他是天才，可這也太……
“徐離，你確定你已經把內容都掌握好了嗎？像數學物理化學這種，我知道你腦子好，可能問題不大，但政歷生地這種需要大量背誦的你不能也學完了呀，光是寫題就得花不少時間了。”
明明是在和他講道理，但徐離的班主任說話語氣卻更溫和了。
“學完了，這些東西沒什麼難度，我基本上看一遍就記住了。”
辦公室里一時間很變得很安靜，就連周圍的老師也不怎麼出聲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秦老師才點了點頭，妥協道：“徐離，你是個成熟的孩子，你既然想好了，那就由你自己來安排吧，老師也不攔你。不過前提是你的成績不可以退步，一旦退步了，那這件事就別再做了。”
“好的，秦老師。”
林慕溪在旁邊小心看著，她甚至覺得老師們有點卑微。
他們好像都在小心翼翼把少年捧在手心裡呵護著，而少年卻對他們不冷不熱，惜字如金，話里話外表達的還是對他們要求的不認同。
她從小就怕老師，從未想過，充滿威嚴的老師也會有這種表情，對學生做出這樣的讓步。
林慕溪的班主任全程沒再說過話，這件事對她帶領的班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如果徐離晚上真的會開始給林慕溪單獨輔導講課，她還在盤算，待會兒私底下叫林慕溪過去聊聊，讓她再帶幾個班裡其他學生一起。
至於理由，直接說他們男女同學單獨相處不太好就行了，反正只要肯想總會有一大堆。
像徐離這種天才大腦還是少，她教書快十年才遇見過這麼一個，要說他全是靠天賦異稟來學習的也不現實，肯定還是有些方法的。她想讓自己班上的學生也去看一看，說不定會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而且，郭老師也不覺得林慕溪能馬上學得會，找幾個更容易迅速理解的，說不定更能保持徐離對這件事情的熱情。
在老師們的眼裡，徐離也只不過是突然對指導別人這件事情起了興趣，想過一把給同學講課的癮，或者是在摸索什麼學習方法。
反正肯定做不長久，畢竟他自己還有那麼多作業。
等他作業寫不完的時候，他自己就知道了。
聰明人都會權衡利弊。
“對了，兩位老師，還有件事。”徐離突然又開口說道。
“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家有條狗，以前是林同學家養的，後來被我爺爺牽過去養了幾年，和我家感情很深。今天中午，那條狗出了車禍，馬上就不行了，我爺爺說讓我和林同學下午請假，回去看它最後一面。”
徐離順勢把這件事也說出來了，林慕溪有些愣，她沒想到自己聽他說時覺得特別離譜的理由，從他嘴裡說出來之後，居然就變得堂堂正正了。
最關鍵的是，兩位班主任居然還真答應了他的要求，讓他們在辦公室里直接寫了請假條，然後就十分豪爽地簽字放人了。
林慕溪拿著假條順利通過門衛出了校園之後，感覺世界都開始變得有些夢幻起來，很不真實。
徐離正在低頭用手機軟體打車，林慕溪時不時抬頭看看他乾淨清秀的側臉輪廓，手指互相拉扯著，又揪了揪衣服，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道：
“徐離……太謝謝你了。”
“小事，你客氣了。”
“……”
林慕溪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找不到話題，也不知道該和這種級別的學霸聊些什麼。
她一個數學考叄四十分的人，說學習的事那純屬是她在找虐，她也不知道人家課餘會不會玩遊戲。
事實上就算徐離打遊戲，她也和他說不上話，因為她手殘的厲害，玩過的遊戲就只有奇迹暖暖。
她現在感覺到的最直觀的一件事情就是，徐離低頭看手機的樣子，也很帥。
“把你家的地址輸一下。”他突然給她遞過了手機。
林慕溪接過手機，看著全鍵盤遲疑了一下，用食指挨個摁拼音打字。
定好了準確位置，她又把手機還給了他。
徐離看低頭看了一眼，按了叫車，然後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了林慕溪旁邊。
林慕溪總覺得氣氛很局促，她一開始對徐離的感覺是陌生的，可經歷了辦公室的那些事情后，她現在甚至還對他產生了几絲依賴的感情。
林慕溪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道：“其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他一陣沉默，隨後側目看著她，問道：“你家裡有人嗎？”
“……啊？”林慕溪猶豫了幾秒鐘才明白，徐離的意思大概是如果她家裡沒人的話，他就要過去照顧她。
她連忙用力點了點頭，含糊說道：“有……有的。”
“這個點父母應該都不在家吧？”
“有阿姨。”林慕溪連忙接了一句。
“你下面腫了，願意讓阿姨來幫你那裡塗藥嗎？”
他突然這麼反問了一句，林慕溪身體一顫，大概是叫好的車來了，他的目光從林慕溪臉上移開，對了一眼車牌，確認沒錯后，沒等她把那句“我自己來就好”說出口，就直接轉移了話題。
“走吧，回去好好休息。”
他輕輕帶著她的背往前過馬路，然而林慕溪腦子裡此刻卻像被鐵鎚狠狠敲過的鐘一樣，不斷的嗡嗡作響。
腫了，下面，抹葯。
這些關鍵字不停在她腦子裡旋轉，她甚至感覺自己幾乎要控制不住那些四處飄飛的畫面感了。
徐離要給她那裡抹葯嗎？
那他豈不是又要把她的雙腿打開、甚至還要仔細去看她的那個地方？
完了，她已經開始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