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聰絕望了,“楚,你看起來像天使,沒想到如此絕情,這世界太冷漠了,我已不再留戀。”
白楚收到信息后一路狂奔到公寓樓,但還是沒有上去,因為身上連一英鎊都沒有。如果身上有錢,可能就上去了。
穿防菌服的人說聰死於呼吸衰竭。
白楚想,如果那十幾萬英鎊沒有給覃顏而是給了聰,聰是不是能多活一個月?或者兩個月?或者更久?聰會不會死的沒有那孤獨和絕望?她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犯罪了?是不是太壞了?
白楚在房間里枯坐了兩天,女傭端進去的飯菜都沒怎麼動。
而女傭們也並不奇怪,年輕人總是喜怒無常,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等她在屋裡覺得沒意思了,自然就會出門了。
果然,到了第三天,白楚就跑出來跟她們要吃的要喝的,吃飽喝足后便背著書包騎著滑板車去學校了。
經過聖安校區一片草坪,遠遠看到樹下一個熟悉的女生背影,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騎著滑板車繞到側面,看到女生腿上放著一張畫板,正在快速地繪圖,不時抬頭看一眼不遠處的建築——白楚眼裡那不過是一座平淡無奇的小灰樓,也不知有什麼好畫?
側顏也很熟悉。
但白楚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可能是因為對方的顏值高吧——人們對美麗的事物總有一見如故的感覺,然後迅速被吸引。
白楚搔了搔頭,風一樣地遠去。
聰剛走,她現在沒有興緻和別人搭訕,可能一不小心又搭訕出一個悲劇。
其實正在畫畫的女生就是覃顏。
直到這時她還沒有完全適應學校尤其是宿舍的生活,連著幾晚都沒睡好,剛才在一間空教室趴在課桌上睡了一覺,出來被冷風一吹,整個人特別精神。
雖說專業是建築,但覃顏的繪畫功底和美術素養比美院的大多數學生都更為厚實,水彩、素描、油畫都很擅長,對光線、顏色、視覺等非常敏感,一直有隨身攜帶畫板的習慣,以隨時捕捉稍縱即逝的靈感。
白楚入了覃顏的水彩。
巍然屹立的建築、大片草坪、寥寥的樹木中間,一抹小小的身影點亮了整幅畫。
完成後在畫紙的一角寫上日期和名字,覃顏站起來,腿已經坐麻了,倚著樹站了好一會才緩過來,走起路仍有長短腿的感覺。
覃顏的雙腳出現了水腫。
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坐起來看書,或者打開電腦用軟體繪圖。
這樣過了好幾個晚上。
白天在教室補眠,也是坐著睡。
課餘背著畫板在小鎮到處走,繪畫的時候也是坐著。
這樣一直走一直坐,導致雙腳水腫,腫到了腳脖子處,腫的像灌水宰殺后雪白的豬腳,用手一按,一個坑凹下去。
覃顏一咬牙,決定換宿舍,向DRA——半年需花費2000多英鎊的條件比較好的宿舍,提交了入住審請。
但搬進去還要等一些時間。
覃顏忽然覺悟。
窮人有時不是窮在資源,而是窮在思維,長期處在那個環境導致大腦一個勁分泌致窮腺體,當擁有了資源,腦筋也轉不過來。
她明明懷揣十幾萬英傍,卻根本不敢花錢,就是腦子裡的定向思維在作怪。
覃顏決定從這天起放開手腳花錢。
首先你有敢花出去的膽量。
其次你才有加倍掙回來的本事。
獨自在自助餐廳吃飯,坐在落地窗邊的桌子旁,覃顏不停催眠自己,以讓自己能夠心安理得地進食到聖安以來最豐盛的一頓晚餐。
然後就被人噴了一臉。
一大口橙汁將她秀美的面孔澆的透涼。
肇事者不是別人,正是白楚。
白楚是後面來的,端著盤子坐在覃顏對面,起先很正常地低頭吃飯,吃了兩口總覺得對面坐的是個熟人,抬頭看時,剛喝進嘴裡的橙汁一下子就噴了出來。
覃顏的視線被澆的模糊一片,直到白楚手忙腳亂地用餐巾紙將她臉上橙汁擦了七七八八,覃顏才看清白楚白嫩稚氣的小臉,“……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知道白楚被父親送到英國讀書沒錯,哪裡會想到是聖安。
“還不是前一陣子激怒爹地,爹地衝冠一怒,將我丟到這個無聊的小村讀文學史。姐姐呢?姐姐怎麼會在這裡?”
覃顏抽了幾張餐巾紙擦了擦濺到大衣上的橙汁,“我在這邊做交換生,為期半年。”
“姐姐我們好有緣份啊。”
“算是吧。”
覃顏所在的專業是HistoryArt,Architecture and Design,白楚讀的是Classics and Ancient History,都屬於文學院,但校園建築分散,如果不是今天吃飯碰巧遇到,在教室里遇到的機座極低。
“姐姐,我在這邊都快無聊死了。”
“我以為有錢人可以安排很多節目,生活會過的很愜意。”
“錯,大錯特錯,姐姐我跟你說,錢在無聊面前是最無能為力的。”
“……好吧。”
“還不知道姐姐的姓名。”
“覃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