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稍微點了些吃的,然後就開始聊起了天,說的大多都是工作上以前共事過的那些人。
提起一個名字總能有人接上一串事迹,但於筱冰一個都不認識,完全插不上嘴。
後來她們又開始聊考一建考注會的事情,於筱冰聽到了熟悉的詞,終於忍不住開口搭話了。
“一建很難考嗎?我以前有個同事就是學土木的,他說他考了幾年都沒考過,後來就轉行來畫畫了。”
“難啊,我二建過了,但一建是真的考幾年了都沒考上。”趙思靜悲憤哀嚎。
班珍這會兒樂了:“還好我們干財務的沒有那個世俗的慾望,也理解不了那個痛苦,是吧裴總。”
裴譯靠在椅背上,長腿沒法伸展,感覺有點無處安放,他正散漫地聽她們說話,被班珍問到后,勾起嘴角輕笑一聲,眼神裡帶了點調笑的意味。
“確實不知道,我一年就過了四門的。”
“我靠……”趙思靜沒忍住說了句髒話,反應過來后連忙擺手道歉。
“抱歉裴總,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就是您這學習能力也太讓人想跪了,關鍵您平時工作還這麼忙!您哪來的時間啊!”
“沒那麼誇張。”裴譯垂下眼皮,語氣淡淡的,“我一個人住,下班后很閑,晚上只能自己給自己找點事情干……就多學了點東西。”
他側臉輪廓的線條流暢乾淨,但那雙眼睛不知道是在譏諷還是在自嘲,右側眼尾下方的小淚痣讓他整個人都添了幾分性感。
昨天晚上聞著他的領帶,那股冷淡的氣息彷彿還縈繞在鼻息邊。
於筱冰口乾舌燥,忍不住想喝點水,她盡量降低存在感抿了幾小口,又輕輕放下了。
“可是領導,真不考慮一下找個女朋友陪嗎?您這麼大一帥哥,結果晚上光用來考證了,不覺得很暴殄天物嗎?”
班珍將胳膊搭在了桌面上,手掌支著自己的臉,看著裴譯直眨眼。
她那雙大眼睛看著很靈動,今天的妝容在餐廳的燈光下也正合適,怎麼看都是個美女。
裴譯拿起杯子,薄唇貼上去喝了口水,隨著喉結滾動,他突然低頭,彎起唇角笑了聲。
咽下那口水后,他的嗓音聽著都清冽了不少。
“趕我去找女朋友,自己每天晚上都在辦公室里看書,卷到一兩點才睡覺,班珍,你想篡我位是吧?”
“對對對,我就是要卷死你,快去找女朋友,不然這麼多女同事看著你都靜不下心來好好上班。”
趙思靜眉頭都皺成八字來吐槽了,“珍珍你想篡位還敢當著面說出來啊?明天裴總就打電話找人把你調到海外事業部去了。”
裴譯放下杯子,眉目深邃靠在椅子上笑,動作中頗有幾分當領導的氣定神閑。
“是吧,記得叫班珍從非洲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點當地特產。”
班珍眼見自己就要直接被打包丟非洲去了,連忙轉身拍起裴譯的肩膀想要安撫他。
“開玩笑開玩笑,裴總長這麼好看我怎麼捨得卷他,對吧裴總,裴總好像比我要小吧?我人道主義關心一下,咱們裴總打算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要小孩?”
“我叄十離異帶倆娃,再問這頓飯我不請了,你自己結賬去。”
單位里的年輕領導側目看向一旁,很明顯不想再參與這個話題,他出門應酬的時候被挨個問完了,沒想到自己出來吃個飯也還是要被問。
趙思靜在旁邊笑得想死,於筱冰也一直都保持著笑。
可當她看見班珍笑到扶著他肩膀把額頭抵上去時,那笑容慢慢就又沒了。
“我去下洗手間。”
於筱冰直接起身去了拐角,到了完全隱私的空間后,才低頭平復起了自己的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早十年前就已經跟裴譯沒有任何關係了,可現在看他跟同事聊天說笑,心裡居然還會有這種發酸的感覺。
她不想看見過去的主人跟別的女人關係這麼親密,也不想讓自己最想得到的人成為別人的。
她對裴譯有佔有慾。
這個想法雖然充滿了卑劣,可理智上她又很清楚,她就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而且裴譯和班珍說話時其實並沒有那種戀愛的曖昧火花,是她這個旁聽者的內心過於敏感。
她想和裴譯有這樣的健康關係也不是不行,她就只要再活潑開朗一點就行了,可她做不到。
想靠近卻又過於自卑,想觸碰又縮回手。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沒救了。
於筱冰就這樣硬生生地把那股醋意給壓了回去,低下頭用手鞠了一捧水洗了洗臉。
她沉默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整理了一下形象,感覺臉上好像沒什麼氣色,想咬咬唇讓嘴唇變紅一點。
但反覆試了幾次后,她確定了這是個蠢想法。
上次聚餐從洗手間出來后,他在外面的過道等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她當時太慌了,都沒敢聽……
於筱冰心裡反覆叮囑著自己:不要去想那種事,不要去想,就算他這次真的又來找你了,你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他。
可等她真的走到外面去后,看到外面空無一人,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畫面,心裡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反而變得更強烈了。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跟班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