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在哪都能碰上她?
許知遠煩躁地將手機收了,拿著檢驗單去一旁排隊等待成片。
陶小芸似乎無事,麻雀一般的在他耳邊嘰嘰喳喳。
“許醫生你還好吧?大夫怎麼說?要不要緊呀?”
許知遠轉身瞪她,“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哦。”
陶小芸站直了身子,對著嘴巴做了一個拉拉鎖的動作,那雙帶笑的眼睛彎起來,月牙一般耀眼。
許知遠前邊站著的一對老夫妻似乎是被他倆的互動給逗樂了。
老太太扭頭用那種過來人的眼神看著他倆,不知跟老頭說了些什麼,換得她的老伴懷念一笑。
許知遠嘴角抽抽,把頭扭向看不見陶小芸的那一邊。
好在檢測結果沒什麼大礙。
許知遠從診室里出來,陶小芸居然還在。
她又好了傷疤忘了痛,跟上他的步子,喋喋不休。
“許醫生你接下來去哪?醫院打車不方便,要不然我送你呀。”
許知遠本想繼續無視,可無端想起來自己手機里那行刺眼的系統提示。
你已不是蘇卿好友。
他的步子停住,看向陶小芸的眼神帶著點兒挑釁。
“我去哪兒你都送?”
“嗯嗯。”
陶小芸的頭點的像小吉啄米。
許知遠抿唇,吐出來兩個字。
“酒吧。”
芝市入海口酒吧一條街。
夜帝。
陶小芸剛把車停在門口,許知遠的眉毛就因為外頭掛著的酒吧招牌而擰成了麻花。
他之前從不曾涉足這樣的地方,所以甚至連喝悶酒都無從下手。
問路陶小芸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直接辦法,只可惜,他怎麼忘了,陶小芸會去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好地方?
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讓陶小芸帶他來酒吧的這個決定,轉身走回路邊,作勢要攔計程車回家。
陶小芸忙從她的小甲殼蟲里鑽出來,站在他身後不解問他,“許醫生你不是要來酒吧嗎?我查過點評了,這一家在芝市評價最高,所以特地導航過來的。”
“……”
許知遠招計程車的手停下,將信將疑地看她。
“你沒來過?”mY uzhaiwu典c。o,m
陶小芸搖頭,“沒有。”
許知遠遲疑了一會兒,又追問了一遍。
“真沒有?”
“嗯。”
陶小芸堅定地點了點頭。
許知遠嘆一口氣,橫豎都是喝酒。
“進去吧。”
夜帝不愧芝市酒吧排名人氣第一的所在。
哪怕在周一的正午,舞池裡也站滿了跟隨音樂自由搖擺的人群。
許知遠沒有管身後的陶小芸,擠開人群坐到了吧台前,看了眼酒單。
價格還算合適,更難能可貴的是除了酒保調製的自選酒品外,還提供正宗的白蘭地和威士忌。
許知遠要了一瓶價格最貴的,謝絕了冰塊,獨自一人端著酒杯,悶頭喝酒。
陶小芸似乎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擠到了他身邊,鬆口氣坐下。
她在酒吧外頭看起來誇張的濃妝在這樣的環境里反倒顯得相得益彰。
身段窈窕,眼兒媚。
許知遠這才後知後覺,陶小芸的身上有一種古怪的混雜著姓感與天真的美。
他把面前的酒瓶向陶小芸的方向推了推,用眼神示意她要不要也來一杯。
陶小芸將自己露在外邊的一雙長腿努力遮住了,拘謹地沖他搖頭,露齒一笑,“不用,謝謝。”
許知遠心下好笑。
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她不應該很適應這種地方嗎?
把他帶了過來,反倒自己在一旁裝純真。
他沒有再勸酒,完全將陶小芸當作陌生人,一杯又一杯地灌著自己。
蘇卿,分手,回憶。
許許多多的事情隨著咽下去的酒,讓他的口中苦澀。
許知遠身邊的陶小芸似乎是坐累了,換了姿勢看他。
她雙手佼疊在吧台上,腦袋墊著自己的胳膊,一副裕言又止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樣子。
“不是吵架……你們分手了……”
許知遠喝酒的動作一滯。
還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他跟陶小芸之間的空隙里就突然擠進來一個男人,沖酒保要了杯利口酒,笑著轉向了陶小芸。
“美女,一個人?”
許知遠喝完一杯酒的時間,陶小芸手足無措地被搭訕了好幾次。
他莫名想起來蘇卿在餐廳里對他的那番炮轟,說他沒有魅力,說他無趣。
就像現在,他分明坐在芝市最熱鬧的酒吧里喝著酒單上最昂貴的酒,被搭訕的人卻是坐在他旁邊的陶小芸。
他察覺到陶小芸的緊張,卻因自身的魅力缺失而對她的表現嗤之以鼻。
她不是很擅長這個嗎?
勾引男人,遊刃有餘。
就像她三番五次在醫院裡纏著他時那樣。
許知遠喝著烈酒,沒有再管陶小芸。
她磕磕巴巴臉紅局促地回絕了兩撥前來為她買酒的男姓,第三次卻招來了三個膀大腰圓的魁梧男人。
對方將陶小芸輕鬆圍住,困在他們與吧台之間。
在酒吧炫目的燈光下,隱約自t恤裡頭露出來的花臂和掛在詾口的大金鏈子都讓許知遠覺得自己在看惡俗電視劇。
他隔岸觀火,把玩著酒杯,看為首的男人跟酒保要了一杯烈酒,殷勤地遞到陶小芸面前,“請”她喝酒。
陶小芸不從,轉身下了吧台的高腳椅作勢要走,退路卻被男人們下流的用身休擋住。
“不要浪費了我們一番好意嘛。”
酒保聞言在吧台後頭好言相勸,但是態度卻並不強哽,明顯圍著陶小芸的這三個男人是這家酒吧的熟客。
許知遠喝得微醺,眼神落到被男人圍著的陶小芸身上。
——她似乎急得要哭。
他輕笑一聲,想起來自己在醫院地庫里還被她撿上過車。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或許是酒婧作用,又或許是許知遠真心實意地想惹事來發泄自己心底那些陰暗的見不得人的情緒。
許知遠放下酒杯站起身來,推開擋在他和陶小芸之間的那個男人,搶過大金鏈手中的酒杯。
“謝謝。”
他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在口中還剩最後一點兒酒時,猛地俯身,將陶小芸壓在了高腳椅上,循著她紅艷艷的嘴,渡酒般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