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許知遠一直目送著同事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這才隨意將玫瑰扔在副駕駛座,重新給油上路。
凌晨十二點四十七分。
疲憊的許知遠終於把車開回了小區,停好在自家的停車位。
他下車,拿上副駕駛座里躺著的兩支玫瑰花,順手想要把它們丟到車位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在掀開大型垃圾桶的桶蓋,許知遠難得猶豫了一下。
他借著小區里昏暗的路燈看了眼手裡的玫瑰,想了想家裡那個可能真餓暈過去的難纏女人。
垃圾桶桶蓋被重新合上。
許知遠手裡的那兩支玫瑰花依舊還留在他手裡。
他打開小區單元樓道的門鎖,抬步上樓。
沒有電梯的六層板樓,他有很長時間可以在爬樓時想一些事。
去年七夕時,他跟蘇卿還沒分手。
他在朋友的建議下,給蘇卿定了一個大型的永生玫瑰禮盒,招搖至極地在午休時間送去她們醫院,給蘇卿製造了一個巨大驚喜。
晚上例行約會時,神采飛揚的蘇卿第一次放下矜持,主動上前來給了他一個擁抱,順帶親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玫瑰?這種張冠李戴,開了一天就會凋零的植物。
許知遠拿著玫瑰,把鑰匙揷進自家房門裡。
大概也只有陶小芸這樣的女人會喜歡吧。
他推開門,想要把手裡的兩支花直接丟給她,再去洗個澡,順道管她要一個緊急聯絡時的手機號。
誰料,空蕩蕩的房間里沒有亮燈,也沒有那隻會自動嘰嘰喳喳貼上來的“麻雀”。
許知遠呆愣了片刻,將玫瑰放在玄關,打開了客廳的燈。
陶小芸的房間門開著,她的東西都在,只有人不見了蹤跡。
……離家出走?
不對。
許知遠又簡單查看了一遍房間,她的那個土氣的尼龍包還隨意放在他的架子上。
可是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孩子,會去哪兒?
酒吧?夜店?還是……賓館?
許知遠詾口發疼,眉毛再度高聳起來,一股莫須有的憤怒與難受霎時間充斥在他心間。
解救他的是門口傳來的鑰匙開門聲。
陶小芸左手拎著一個花籃,右手抱著一個長盒,艱難地蹬掉鞋子,光腳踩在玄關伸腿去夠自己的拖鞋。
“陶小芸!”
許知遠從她房間里走出來,站在客廳里遠遠地抱臂看她。
“嗯?嗯?!許醫生……你還沒睡……?”
陶小芸小心翼翼的動作頓時間停住,從花藍和花盒中露出來一張依舊濃妝艷抹的臉。
看到她隆重的“盛妝”,許知遠的火氣又生來了。
“大半夜的不回家,你去幹嘛了?”
陶小芸輕手輕腳地把東西放在玄關鞋櫃旁的地上,討好地沖許知遠一笑。
“我發小方寶寶車禍還沒出院,我去看他來著。”
方寶寶?
這什麼奇葩名字……
許知遠掃一眼陶小芸擱在地上的鮮花,一個是中規中矩的探病鮮花,另一個卻是跟他去年送給蘇蘇卿同一品牌的永生花禮盒。
他諷刺地看著她,“探病?用得著買玫瑰?”
“啊……?”
陶小芸茫然地看著許知遠,打開花盒又看了一眼,喃喃道。
“不是假花嗎……方寶寶說他病房放不下,我要是喜歡,就隨便拿……”
“哎呀。”
陶小芸有些後知後覺地怪叫了一聲,跟許知遠確認。
“真是求愛的玫瑰?我是不是不該拿這盒?我就算看它好看……”
許知遠被氣笑了。
“陶小芸,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漿糊還是魚缸里的水?”
“哼——”
陶小芸委屈地四下看看,瞥見玄關上邊還放著兩朵之前沒見過的玫瑰花,立刻兩眼放光,蹦過去把花拿起來問許知遠。
“許醫生!這是專門送我的嗎!”
“……”
許知遠沒好氣道,“是,別人不要的,我專門帶回來送你。”
“嘿嘿~”
陶小芸一點兒也不介意他話里話外的輕鄙。
她頓時將自己帶回來的那個花籃和花盒拋之腦後,興高采烈地踩著拖鞋衝進儲物間,問許知遠,“許醫生,你家有花瓶嗎?什麼樣的都行。”
許知遠絕望地看她,“陶小芸,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可是這花今天不處理,明天就該開不了。”
陶小芸艱難的在廚房找到了一個許知遠遺忘在那裡的紅酒瓶,滿意道,“這個就行~”
她高興地將酒瓶沖洗乾淨,拿著廚房剪開始熟練地處理那兩朵玫瑰。
許知遠靠著廚房門,看著裡邊專註的陶小芸,無奈地嘆氣。
“我去洗澡。”
“嗯~”
陶小芸隨意介面,“洗白白在床上等我~”
許知遠順手把廚房門給她關上了。
她還是在裡面剪一晚上的花吧。
眼不見為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