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換上一件黑天鵝絨的一字肩禮物上車,脖子上掛的正是楊財閥大手筆的“海洋之心”。
楊念森的穿著則是中規中矩,穿什麼都掩蓋不掉身上目空一切的氣勢。
夫妻二人要去參加楊家舉辦的新年晚宴,晚宴參與的不光是楊家本族,還有旁系分支和必要的晉東權貴。
楊念森不是愛閑聊的人,自顧自把弄著手機。
路程走到一半,才道:“你跟楊慎最好不要接觸太多。”
大哥也不叫,就叫楊慎,真不禮貌嘿。
唐棠哦了一聲,到底還是好奇:“他怎麼了,他很壞么?”
楊念森扶額,進一步認定太太就是個不通人情事故的小白痴:“不能這麼說。”
原來楊慎並非大房正統嫡子,是其父親的非婚生子。
大房正妻一直無法懷孕,在楊慎這個孩子暴露出來時,她也是不哭不鬧,說孩子可以抱回來養。
前提條件是,務必要把楊慎的生母驅逐出國,一生都不能再聯繫。
那個女人誰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是生是死也沒人知道。
明面上楊慎跟養母關係和諧,自小就很懂事乖巧,唯一惹人詬病的是,身子太弱。
“他身上太多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楊念森收回手機,捏過她的臉:“跟你說話聽見沒有?”
臉色真是臭得要命,她又不是聾子。
楊念森攜妻入場的剎那,便迎來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誰都知道楊家出來一個天縱橫才的異類,早早脫離本家在海外搞資本的遊戲,直接站在金錢遊戲食物鏈的頂端。
於是唐棠再年輕再好看,脖子上的東西再貴重,都不及丈夫給出去的一個眼神珍貴。
唐棠無聊地避開人群,更不敢往那些女人堆里扎,女人對她的第一個話題是項鏈如何如何,第二話題就是她的肚子。
在皇宮似的廁所里躲了一會兒,她乾脆把項鏈摘了塞進鑲黑珍珠的手包里。
剛從里出來,楊慎站在窗邊,朝她溫溫的笑了笑。
唐棠恍惚一瞬,他這模樣跟師兄有七八分的神似。
都是一道溫暖卻有距離的笑。
想起楊慎的身世,多少詭譎暗藏其中,當他還是一個孩子時,是怎麼面對殘酷的現實?
楊慎攤開手:“後面有個陽光房,專門養殖東南亞熱帶的植物品種,我帶你看看。”
唐棠想了想,將晚宴上的百鬼和獨一隻比了比,還是跟了過去。
都是“一家人”,她總不能立刻跟人甩臉色。
陽光房布置得很有禪意,入口處水流縹緲著霧氣,一尊藏傳佛教的佛首半闔著目光。
她在這裡就走不動了。
楊慎也停在這裡,許久后道:“你喜歡這個?”
唐棠點點頭,問:“你呢。”
楊慎道:“這是我從尼泊爾請回來的,它在這已經十幾年了。”
唐棠還是走開,楊慎身上有種神秘而抑鬱的氣質,她不想被影響。
男人慢慢地跟在後面,然後是錯開半個拳頭的距離,就算誰看見也不會誤會什麼。
前面大廳的喧囂已經遠遠傳來,唐棠忍不住問:“你不喜歡楊家,對吧?”
只有內心有無數劇烈衝突和痛苦的人,才會需要這樣一尊佛頭來提醒自己,來說服自己平心靜氣。
來找一片短暫的凈土。
楊慎腳步一頓,緩緩地笑著推一把眼鏡,沒有回答。
長廊即將到盡頭,他叫住唐棠:“有一次在外面碰到你,我不是有意去調查,請你理解。那個鄭有才,你還是少跟他接觸。”
他轉過身來,凝視著身前的小姑娘:“楊家的環境,不會允許你接觸那些人。”
“至於念森,他也不會想見到。”
“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
楊慎提前離開,還道,如果你需要錢,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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