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伯溪看著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的唯一親孫女,他放下手中的毛筆,和氣地對蘇婉婉招手讓她坐沙發上:“快過來坐,蘇伯,去看看敏行回來沒有,如果他回來了,讓他過來見見他妹妹。”
蘇伯溪在木架上的水盆里洗了手,用一條潔白的毛巾擦乾淨修長的雙手,這才坐到沙發上,親手給孫女倒了杯茶,又將茶几上的糕點往她面前推了推:“你這些年在外頭吃了很多苦,是蘇家不對,沒有及時找到你。你不要怨怪你父親,也不要對蘇家心生怨氣。既然已經回家裡,就要向前看,要積極,要樂觀。現在是新社會了,女子同男子一樣,若吃得苦中苦,肯努力上進,一樣能為個人,為國家,為民族做一份事業。個人的那些風風雨雨擺在國家民族面前,實在太微不足道了,懂嗎?”
蘇婉婉想過很多種祖父對她的開場白,唯獨沒有想到會聽到這耳目一新的說辭。
她不反感,雖然有些不太懂,但是,她很感興趣。
她雖然和這個年輕俊朗的祖父初次見面,但是她對他好感油然而生,他為人如此正直儒雅,她見過社會上各種層次的人,各種嘴臉,然而很少見到祖父這樣不談個人得失,憂國憂民,一身正氣與溫潤的紳士男子。
她有時候路過西餐廳咖啡館時,會在玻璃櫥窗上看到一些西裝筆挺,口袋裡折放著潔凈手帕的上流男子,優雅地喝著咖啡,玻璃桌上插著一支漂亮鮮艷的紅玫瑰,她一直以為他們是這個社會最前端最潮流最神秘最高貴的一群人。dαńмèǐα.€Θм()
然而眼前的祖父沒有在喝咖啡,他端的是一杯綠茶,他的西裝口袋裡也沒有放手帕,然而她卻覺得他比他們高貴優雅多了。
“祖父,我知道了。只是,祖父,我,我沒有上過學,不認識字,我可以和您學認字嗎?”蘇婉婉期待地看向讓她覺得有長輩溫暖的祖父。
蘇伯溪讚許地微笑說道:“不錯。是我蘇家的孩子。雖然流落在外,飽嘗辛苦,認回身份,不問為外物干擾,首問求學。祖父很為你高興。祖父已經為你辦了入學手續,和你哥哥在一個學校,不過,他是大學部,你在初中部,你不識字,跟不上學業不要緊,可以問你哥哥敏行,也可以來問我。平日里我可能要忙外交部的事,你可以在周末來和我學半天的字。”
蘇婉婉連連點頭,很是高興。她一定會抓住機會,用十倍百倍的努力好好讀書,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夢,她怎麼敢不牢牢抓住?
天知道她有多麼羨慕那些女學生,會寫字,會看報,穿著學生裙三三兩間或逛街或坐電車。
她也羨慕那些開著軍車的女軍人,穿著軍裝比男人還帥,走到哪裡,別人都要給她敬禮讓路,她們腰上別的手槍,讓她很是心癢,如果她也會開槍,是不是就不會為了只是爭搶一個饅頭,而被別人欺負。
說到軍人,她想起蘇伯和她提過,她的父親蘇是空軍司令員,然而祖父說了很多,提到她可以向她哥哥蘇敏行求教、可以向他求教,卻唯獨沒有提到她父親蘇。
劉雪蘭說他出差去南京了,要好幾天才能回來,他不知道自己回蘇家了嗎?
是什麼樣的差事讓他連父女相見也不赴約呢?
祖父又問了她一些話,她都一一仔細回答了,正說著,蘇伯回來了,和他一同走進來的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俊女美,都是是十七八歲的樣子。
男的是她在街上見過的那種男學生打扮,一身學生中山裝,身材修長,長的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學生都要好看,皮膚特別的白,瓜子臉,劍眉星目,氣質和祖父很像,長的也有幾分相似,大概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蘇敏行了。
女孩披肩長發,戴著蝴蝶結髮箍,穿的就是她羨慕的那種藍衣黑裙學生制服。五官非常漂亮,比她看過的電影女明星海報還要漂亮,身上有著她見多了的那種有錢人的不屑和高傲,有點像剛剛見過的劉雪蘭,細看,她們五官還有點像,難道是劉雪蘭的什麼親戚?
不用等蘇婉婉琢磨明白,他們已經走了過來,朝祖父蘇伯溪打招呼。
蘇婉婉聽的明白,男生喊的是“祖父”,女生喊的是“蘇爺爺”。
她又聽祖父把她介紹給他們兩人:“敏行,君蘭,這是你們妹妹,蘇婉婉,是我們蘇家的孫小姐。婉婉,來,見過你哥哥和表姐。”
“哥哥,表姐。”蘇婉婉從善如流地甜甜喊了一聲,她看到她的哥哥沖她友好地笑笑,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禮盒,扎著漂亮的蝴蝶結,遞到她手裡說道:“知道我有個妹妹,我就高興得不得了,不知妹妹喜歡什麼,特意請了羅蘭表妹作陪,去了百貨公司專櫃專門給你挑的禮物。希望妹妹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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