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使長,天使軍團最高指揮官,米迦勒。
他怎麼會在這裡? 如果他已經死了,那這個是屍首? 如果是這樣……那路西法豈不是成了戀屍癖? 其實在很久以前,曾經看到過一幕,無語了。
從那以後,再不敢再看潘地曼尼南的一草一木。
有人發現了米迦勒站在魔界之門外,已經掛了,姿勢還相當COOL。
然後有些傻兮兮的地獄犬和骷髏兵不懂,還當是美味天使來了,衝過去就開始分食。
手臂上的肉才咬下來一塊,魔王陛下就被人帶上來了。
其實是個人都該以為路西法會發狂地大叫,或者使力搖晃屍體說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然而沒有。
他只是朝米迦勒走去,定定地看著那雙緊閉的,被血黏糊的眼睛。
周圍的小兵自然反應過來,開逃,被路西法身後跟來的阿撒茲勒等人滅掉。
路西法一直沒什麼表情,給人打傻了似的,脫下披風,包住米迦勒。
手中的聖劍一被取掉,米迦勒立刻就失去重心,倒在他的懷裡。
他抱著米迦勒回了潘地曼尼南,接下來的事我就有點看不下去了。
哭啊哭,哭啊哭,死了愛人,再是魔王,哭也是正常的。
但是連續哭好多天哭到虛脫就不對了。
而且,人家死人都有點台詞,例如“你怎麼就先離我而去了”“你要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我要隨你而去”云云。
哪知道路西法居然已經退化到連話都不會說了,發的鳥語誰都聽不懂。
一看就知道是個不愛哭的人,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不過,那幾天他真是邋遢到不行。
優什麼雅高什麼貴,人一頹廢都一個樣,胡茬滿臉蓬頭垢面。
眼睛腫得像倆核桃,往米迦勒身邊蜷縮著,睡了又哭哭了又睡,水飯錢都給省了。
開始是嚎啕大哭,後來嗓子啞了哭不動了,就開始默默流淚。
有的時候實在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他就坐著發獃,呆了幾小時,再看看床上千瘡百孔的米迦勒,眼淚又跟開水龍頭似的嘩啦啦沖。
其實他哭到什麼時候停的我不知道。
因為我的承受能力到達極限,三四天後就跑了。
唉,世界坍塌也就這樣了。
不是說他,是說我。
仔細盯著他周圍看,更加確信人家說路西法英明理智是大錯特錯。
床的周圍有淡淡的藍光,應該是路西法弄的。
如果溫度不是低到暴,應該不會有顏色。
而且米迦勒去世已有百年,溫度不低到一定境界,屍體定會腐爛。
顯然這層魔法就是冷藏用的。
看看那皮膚,好得跟活人似的,保養花了不少時間和魔法吧? 有哪個神經正常的人會把個死人放身邊一百多年?還做全套護理? 而這時,米迦勒搭在身前的翅膀忽然動了動。
咦? 咦?? 米迦勒不是已經死了嗎? 下一刻,一隻白嫩的小手伸出來,連帶著黑色花邊的小袖子。
然後,一個小腦袋鑽出來。
原來是一個小孩,皮膚白白的,留著短短碎碎的黑髮,不過眼縫很長,睫毛很長,五官底子真是好到不行了。
但是他的嘴唇是紫色的。
是……凍的吧? 在這樣的溫度下,居然還能睡著。
汗,莫非他練過玉女心經? 小孩在身上撓撓痒痒,下意識往四周摸索,扯了被子,蓋在兩人的身上,然後依偎在米迦勒的頸項旁。
我傻眼了。
雖然是小孩,但是印在最大面值鈔票上的頭,誰會不認識? 微型路西法抓住天使完全無力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腰桿上,然後抱緊他的脖子,打了個哆嗦,縮縮縮,縮到他身上貼著,動動嘴巴,繼續睡。
? ? ? ?小說《天神右翼》目前章節:聖跡 第8章聖跡 第8章 床上的天使一大一小,一光明一黑暗,抱在一塊,睡得很沉,旁若無人。
知道現在我心裡有多不爽嗎?就像小提琴弦拉擦破臭皮鞋。
我想我是不能再看下去了。
不過,我的心在哪裡? 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全世界的東西我都能看到,偏偏看不到自己。
我究竟是以什麼形態存在的? 莫非,我是傳說中用黑魔法製作成的“肢解魂”? 肢解魂么,顧名思義,就是身體的一部分有了單獨的魂體,有了自己的思想。
一隻手、一條腿、一顆心、一張嘴,都可以成為肢解魂。
那我是啥? 會飛的眼睛? 琴架上的貓忽然跳起來,咚咚兩聲,落在地上,蝴蝶結輕飄飛起,又輕飄落下。
貓兒輕飄飄地走出宮門,從上往下看去,和那水晶門框一比,簡直就是螞蟻一隻。
剛好,跟著它出去。
睡在床上的小屁孩子把被子踢翻了,兩條光溜溜的小腿兒不斷往上縮,還微微發抖。
突然很想過去替他蓋好被子。
可是……我只能看著而已。
鏡頭轉呀轉,一下就轉到卡德殿走廊上。
黑貓步履輕盈,就像芭蕾舞者足尖踏下的月光。
貓兒動作緩慢,眼神卻特別犀利,隨意一瞥,就像一顆祖母綠。
它停下來,伸個懶腰,彷彿整個城市都在午睡。
一味盯著貓看,拍特寫,半天才想起貝利爾,該去看看它。
貓的懶腰伸到一半,就有一雙手提著它的前足,將它抱起。
貓兒輕叫一聲,又尖又細,刺激著脆弱的神經。
只是還未看清那裡站的是什麼人,面前場景就已切換回裝了奴隸的大堂。
只記得那雙手呈現病態的蒼白,和黑貓的毛髮形成鮮明對比。
大堂里,奴隸已劃了界限。
前面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是已被篩選的,後面很多很多的一大群,是愁眉苦臉的。
貝利爾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身邊的桑楊沙滔滔不絕:“你不知道,追求她的男人特別多,可她都不想要。
” 芺羅塞碧那輕佻地笑:“是,所以你也沒有機會。
” 桑楊沙抱著她的腰,黏膩地說:“不要這樣對我,我最愛的芺羅爾。
” 貝利爾側過頭去看著別處。
芺羅塞碧那說:“對了,一會瑪門殿下會來是么。
自他成年之後我都沒有看到過他,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 “比以前好看很多了,不過還是趕不上路西法陛下。
這樣一來,他不是少年,第一美少年也不能算,第一美男子也不能算……人長大了,果然還是會吃虧的。
” 桑楊沙看去神經粗,實際還是蠻敏銳的。
不過他說的話我不愛聽。
芺羅塞碧那說:“他們並不是同一種類型的,你知道。
” 桑楊沙說:“不是同一種類型,總也能分出點高下。
” 芺羅塞碧那說:“嗯,路西法陛下畢竟是所有魔族的王,確實無人能及。
” 桑楊沙想了想說:“而且,聖戰剛爆發那幾年,他的樣子也不怎麼好看,似乎隨意過了頭。
” 桑楊沙,你再說一句,我就捅了你。
我沒開玩笑。
貝利爾說:“那是因為米迦勒的死。
而且,我認為君王的容貌並不重要。
” 桑楊沙說:“我並不是指這個。
我的意思是,為了一個天使鬱鬱寡歡,頹廢自棄,實在不像一個君主會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