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已經毀過一次了？
聽了她說那麼多話，周奕元只抓住這一句，其他的他都能明白，唯獨這一句，感覺前後不銜接，她什麼時候毀過他的人生了？在他作出重要決定的時候？還是說他喜歡她這件事情？這怎麼能說是毀了他的人生呢？
可是他剛剛都說了，這是他心甘情願的。
“什麼意思？”他問。
見她沒回答，他繼續說：“已經毀過一次我的人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溫子瑜咬住嘴唇，果然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她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對他懷抱著歉疚之心，總覺得是自己虧欠他，虧欠很多，所以要還債，彌補他所失去的那些人生。
就算那篇文里女主是溫子瑜，她就是溫子瑜，可她一開始喜歡的是盛成奕，就連塑造他都是為了滿足自己對盛成奕的想法。
是帶著痴念的。
見她不肯回答，周奕元不知怎麼的想到了競賽的時候跟盛成奕對上視線，他有心理準備沒怎麼驚訝，盛成奕挑眉。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他去問了盛成奕，結果得到的答案是，他看到的也是兩人長得一模一樣。
“跟盛成奕有關？”他猜測道。
“……”
溫子瑜把臉別到一邊，要是他再說幾句話，自己說不定就忍不住把事情全部都交代得乾乾淨淨，求求了，他別說話了行不行，她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現在告訴他可以嗎，他都已經拿到大學的offer了，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吧？
可是這種事情就是很匪夷所思，她自己都是花了一段時間才接受的。
她是個局外人，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所以她知道自己無法體會周奕元得知真相之後的心情。
所以才會害怕，擔心他知道真相后無法接受事實，知道自己過去十幾年的人生都是虛構的，知道自己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定會崩潰，有多崩潰，她也不清楚……
周奕元重新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既然你不肯說話，那我繼續猜？”
“……”心裡越來越虛。
“我和盛成奕為什麼會長得一模一樣，你知道答案對不對？”周奕元認真地說，“魚魚，告訴我。”
她深深嘆口氣，“對，我知道答案，因為造成這一切的人是我。”
最後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包括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把他當成盛成奕，包括自己喜歡的人是盛成奕，再包括自己的抱歉。
全程他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聽她說完，只是溫子瑜能感覺到，他的臉色明顯越來越差，面部肌肉緊繃，估計咬緊了后槽牙，就是為了剋制住自己。
“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沒有人說話，溫子瑜聽到自己不規律的呼吸聲，手心都是汗，腿也在發抖，雖然鼓起勇氣說出這些，但並不代表她心裡就不慌張。
“你在開玩笑吧……”他的聲音明顯變弱很多。
溫子瑜跑上樓，把自己寫著他的那本本子拿下來，塞到他手裡，“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看看裡面都寫了什麼，我沒有騙你。”
“……”周奕元攥著那本本子，不知道應該用力還是鬆手。
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最後只能落荒而逃，他知道這樣很狼狽，可他確實沒有勇氣去面對溫子瑜，他很害怕，害怕再從她口中得知其他信息，顛覆他的世界觀。
手裡還攥著她塞過來的本子，忽然覺得燙手，猛地鬆手。
“啪嗒”
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最後還是把它撿起來，本來應該是很開心的一天，本來他是打算去分享喜悅的，可是現在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他的喜悅都消失了。
因為溫子瑜。
剛剛的那些話，他想忘記，可越是想忘記就越是清晰，甚至閉上眼睛就能回憶起來，就連她說話時候的抑揚頓挫、表情動作都記得很清楚。
比起她說自己是虛假的，他好像對她的態度更難過。
回到房間之後，周奕翻開本子，想要看看她到底寫了什麼，裡面的內容很多都是他記憶里存在的事情，比如小時候她把他的卷子掛在門把手上，還有初中的時候他在她臉上畫鬍子、貼條子最後被他媽媽罰站……
裡面寫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但是她沒有哥哥，也不存在那個盛成奕，和他記憶中的也有些不一樣。
但如果真的如她所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寫的，這些就都說得通，包括他和盛成奕長得一樣這件事。雖然這一切聽上去都很玄幻，根本不像是現實中應該發生的事情，可他信了，因為是溫子瑜說的。
他把裡面的內容都看了一遍，發現跟自己之前做的夢能夠對上，尤其是那個自己誤以為她有喜歡的人，然後拉著她進房間，夢裡卡在哪個點，這裡就寫到了哪裡。
她寫得不多，很多地方都是一筆帶過，很多事情也沒有進行細節描寫，才花了一個小時，他就把內容全看完了。
只是簡單的文字，忽然就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他很想再看一遍，因為裡面沒有什麼奇怪的人來打擾他們，這是他的所期望的理想狀態。他很希望自己就活在這裡面，按照既定的劇情往下走，不需要考慮那麼多。
“為什麼要告訴我……”周奕元敲了敲他們相隔的那面牆。
好像每次不開心的時候他就會這樣做，這是他養成的習慣，現在才知道這是她給的設定，可是對面傳來了一樣的敲擊聲。
她在問他好不好，他不好，他很不好。
可是他不知道應該回復她什麼，他的心情很亂，而且源頭是她，說實話，周奕元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這幾個小時里發生的事情太多，感覺比自己競賽的時候做的題都要難，太複雜了。
“溫子瑜，我很不開心。”周奕元把本子抱在懷裡躺在床上，翻身的時候擔心壓到本子，便把它放在一邊。
本來今天很開心的，因為她，現在又變得不開心了，因為她。
【作者的話】
就是小虐一下下，然後就可以開始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