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城·文心雕龍第五屆 - 第16節

“沒什麼,你能第一個想到讓我幫忙,是我的榮幸。
”我回了戴維斯夫人一個開心的笑容。
繼續和迪芭一起刷盤子。
全家回到客廳,一邊享用我做的點心一邊看電視,留下了我和迪芭在廚房,繼續忙碌。
我和迪芭一言不發,並肩站在一起。
我刷盤子,而迪芭則擦拭著刷好的盤子,默默的放在櫥櫃里。
“我送送你,羅伯特,我有……話想和你說。
” “這麼晚了,不好吧?”我想推脫一下。
“你真的不擅長拒絕別人呢,羅伯特。
”迪芭將手搭在我的臂彎里,帶著我走向她家附近的一個公園裡。
“我……我……你是對的,我想……”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迪芭放開我的手臂,坐在了鞦韆上,低頭沉思著什麼。
我斜靠著掛鞦韆的鐵架,耐心的等待著迪芭放我走。
“羅伯特,你……喜歡……蒂法吧?我是說……愛。
”迪芭很認真的問道。
我吃驚的愣了一下,隨即我的微笑面具就被我戴在臉上。
這個面具,幫我抵擋了不少的場面,這個面具可以讓人看不出我在想什麼。
我更可以將我的喜怒哀樂全部隱藏在這具面具之下。
“你為什麼不對她說出來呢?蒂法快被人搶走了。
你知道么?”迪芭看著我慢悠悠的說道。
迪芭平靜如水的聲音,好像一擊悶棍,重重的敲在我的心上。
我一下坐在地上,全身無力,低垂著頭,慢慢的艱難的點了點。
“為什麼你還不說。
”迪芭帶著平靜的口氣問道。
我緊緊地抓著手裡的東西慢慢的,艱難的站立起來。
顫抖的全身好像打著冷顫一般,快速的抖動著。
“因為我是中國人。
”我再也忍不住開始抽泣起來,輕聲的說道。
“就因為我是他媽的中國人。
”我憤怒的大喊道,用力的將手裡的東西丟出很遠。
乾枯的樹葉和雜草被我丟向天空,慢慢的開散,紛紛飄落在我的面前。
我傻愣愣的看著那些飄零的雜草和樹葉慢慢的模糊,消散。
全身無力的我慢慢的躺倒在迪芭的鞦韆旁。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她?愛,我是說。
”我用手肘遮住自己奔涌的淚水,不想在女生面前丟臉。
尤其是蒂法的閨蜜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因為她是你活力的源泉。
”迪芭的聲音和鞦韆鐵鏈摩擦聲一起響起。
同樣的無力,同樣的緩慢,同樣刺耳,同樣不受歡迎,尤其是我。
“你是個聰明的男人。
你很會等待,很會觀察別人,也很體貼和敏感。
但你卻沒有敏感的人所特有的小心眼啊。
你很寬宏大量,很隨和。
最重要的是你狠堅強,每次跌倒,你都會面帶微笑的站起來,去迎接挑戰。
這可不是一般人做的到的事情。
但是你可以。
而且,你那麼愛蒂法,你為什麼不肯說出來,你為什麼不告訴她,即使你明知道她要被別人搶走的時候也不說?”迪芭動作停止了,那討厭,刺耳的摩擦聲終於消失了。
“我是中國人啊。
我沒法說出口啊。
”我慢慢的坐起來,帶著無法擦乾的淚水,看著朦朧中的迪芭。
“為什麼?”迪芭驚訝的問道。
“你……你……你可以……改變這些啊?” “可是在改變這些之前,我只是一個中國人,不是嗎?”我仰起頭,看著迪芭。
既然是說,不如都說出來,釋放一下自己長期以來的壓抑,緩解一下著三個月來的壓抑。
“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你回答我的三個問題,我就全告訴你。
”我的面具被摘掉了,我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
“不過……” “我會保密的,相信我。
”迪芭回報了我一個笑容。
“你怎麼看穿的?我覺得,我藏的很好啊,你怎麼知道的?”我伸出了一根手指,表示這是我第一個問題。
“第一,我是個女人。
第二,我也有細心的一面。
”迪芭看著我,她的表情和聲音一樣平靜。
“不會吧啊!她們都說我很傻,你……你那裡看出我聰明的?”我一臉的疑惑,想知道她怎麼看透我的面具,讓我在她面前,好像全身赤裸一般,被她全部讀了出來。
迪芭慢慢的離開鞦韆,曲卷著坐在我身旁,雙臂環抱著身體和小腿。
我看了看她那沒有發育的小孩子般的身材,脫下了外套,披在她身後,等著她的回答。
“這是你細心的表現。
”迪芭回過頭,微笑著看著我。
“且你很知道她們那些不會說話的小討厭們想要什麼。
她們為什麼哭,想做什麼,想要什麼,你好像看兩眼就知道了。
而卧這個做姐姐的都不知道。
所以說,你很會觀察別人,從別人的小動作上讀取別人。
這可是需要很大的細心才能做到的。
” “你擅長做手工活對吧?你會編織,會摺紙,會用廢棄的東西做裝飾品。
所以說,你這人有耐性,而且還是很有的那種。
”迪芭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得意的抿嘴笑了。
“你很聽取別人的意見,雖然有時候你並沒有改正啊,依然任性的繼續這麼做。
但我知道,你聽進去了。
而且你把批評你,指正你錯誤的人看做是最好的朋友,而且別人得罪你,你總是可以一笑了之,你甚至可以為他們找個借口。
這可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所以你的胸懷不是一般的大。
”看著迪芭讚賞的笑容,我不禁臉紅了起來。
“你總是在蒂法面前裝作英語沒有進步的樣子,可我知道,你的英語一直在飛速的進步。
你第一次英語口試,你緊張,所以不知道你英語怎麼樣。
可是第二次考試的時候,你看見蒂法不在,所以你在考試的時候,臨時改變了演講題目,即興發揮,來了個宗教和神之我見。
那時候我才知道,你用英語不好一直拴著蒂法,就是為了靠近她,等機會。
哪怕是挨揍,也無所謂。
我沒猜錯吧?”迪芭一臉壞笑的看著因為不好意思,而不停地撓著後腦勺的我。
“而且你明知道蘿瑟琳是屬於廣播喇叭的女生,你還在她面前打毛衣,還用保密這個詞提醒她,不要讓蒂法知道啊,然後等時機,讓蒂法自己找借口來問你要,你這個人壞心眼一大堆,跟你比,我們的腦子根本不夠用。
”我聽著迪芭的解說,低著尷尬的頭不停地搖著,笑著。
“你的優點有很多啊,羅伯特。
為什麼你不肯說出來呢?你這麼自信能讓人搶不走她么?”迪芭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不準笑我。
”我不好意思的看著迪芭,“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無所謂的事情了。
”說完,我低下頭,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的解釋著。
“其實我從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就喜歡上她了,也是因為她,我才沒有回國。
她是我呆在澳大利亞的唯一理由。
”我不好意思的抬起頭,看了看迪芭,等著她笑我,但是迪芭卻看著我,只是吃驚而已。
“我打圍巾送給她的時候,就想告訴她。
可是我張不開嘴,一方面是張不開嘴。
另一方面是因為,我沒資格。
我沒有實現我陳諾的條件。
”我不禁又回到的痛苦中,剛才的歡愉全部消失了。
我緊緊地,死命的攥著拳頭,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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