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沐一個午覺睡到了下午,當陽光照進窗帘下的縫隙,緊閉了許久的眼皮才堪堪顫巍巍地睜開。徹底清醒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拉開半掩著的窗帘。
她記得她躺下的時候窗帘是完全拉開的,現在關著一半,大概就是表哥臨走之前拉的。
她睡著的時候毯子蓋的多了,身上出了層薄汗。這裡的露台雖然不是對著大海,卻也面朝寬闊,空曠的平原上無高大建築物阻擋,風勢不算小,吹到她身上即便夾帶著溫熱也讓她為之一顫。
平時秦雨沐是最喜歡坐在窗口吹風的,她愜意享受那種長發飄然的感覺,可今天才站了幾秒就回到屋裡又將落地窗關好。她坐在床尾,兩條勻稱的大腿直著伸出去,時而綳起腳尖,時而蜷縮腳趾。
她依然有些嚮往外面盎然的綠意,望著遠處的寬大樹葉浮想聯翩,拿起手機給置頂在最上面的號碼發去一條訊息。
但卻如石沉大海,久久無人回應。
秦雨沐並沒多想,沉雲曜是軍人,又在墨城那種戰亂的地方,周遭都是危機重重。他不可能像平常人一樣把手機隨時開著聲音,也不能及時看到回復。
女孩輕輕動著一側眉梢,形似遠山的輪廓緩慢變動,彷彿邊緣有層雲瀰漫。
她對他的冷落絲毫不在意,既然選擇接受他,就有要理解他一切的準備。
秦雨沐瞧了窗外一會兒,身上的潮氣散的差不多。她一手輕輕落在肚子上撫摸,明晰的大眼被低垂的羽睫擋住一半,眸色柔和似月光。ⅹ⒴ūzⓗāǐщū.⒞Ⅼū♭(xyuzhaiwu.club)
這是她知道自己有寶寶之後做得最多的動作,最近她食慾比之前好了很多卻不見長胖,大概這孩子是個饞寶寶,每天只想著吃。
“看看你爸爸。”
她把手機屏幕按亮對著肚子晃了晃,“看看他多不靠譜。”這麼說著,語氣卻沒有半分責怪的意味,反倒是靈動的眉眼笑彎了起來。
“他什麼時候來啊,想他嗎?”
未成形的胎兒自然不會回答她。她問完,屋裡依舊是安靜的,可她卻從這種溝通中得到趣味。
太陽的角度隨著時間變動,本來照在地板上的那一方螢白移動到床上,照亮她一雙細長的腿。
秦雨沐被光線晃得有些難受,又覺得肚子有些餓。她脫下沾了汗氣的衣服,從自己隨行的袋子里掏出一套白色裙子,穿好之後對著鏡子轉了一圈。
裙擺翩然,再把長發披散下來,配上乾淨清純的五官像極了母親的模樣。
秦家人是格外在乎自己外形的,都打理好自己之後她才打開門出去。
白蝴蝶揚著一頭墨色長發,飛到一樓的一間房間,那是每次父母來的時候都會住的屋子,即使是沒人住也會經常備著一些母親喜歡吃的小零食。
“爸爸?”
只是這次喬知念並沒有一同過來,只有秦熠自己。她對著門縫喊了一聲,無人回應,又敲了敲門依然沒有動靜。
她推開門,白色的雙人床上不染一絲褶皺。床對面的那張桌子上擺放的小籃子里,放著一些造型可愛味道可口的小點心。
當年轟轟烈烈的愛情仿如神話,父母的故事讓她羨慕。
這是父親對母親的疼愛,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想著她。哪怕這些小心思與他冷漠的外表有多違和,他都絲毫不會在對她的心思上打折扣。
“嘶——”
一陣微弱到幾乎像是錯覺的哼嚀讓她吞吃的動作一頓。
女孩抬起9
頭睜著雙目,循著剛才那細微的聲音尋找出處。
“嗯”
又是一聲,讓她確定了聲音的源頭在哪。
那是轉角處的一間房,平時都是放雜物的。可是裡面的確有人聲,而且這聲音還格外熟悉。
和她日夜相纏的人哪會聽錯。即便是覺得不可能,她還是忍不住好奇放緩了步子探過去——
“當——!”
她猛地推開門,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另只手裡的半個蛋糕都掉在地上。
之前只有雜物的房間里東西都被清走,剩下一張不知何時搬進來的床。床上的男孩好像剛剛醒來,正揉著惺忪的眼睛。而她的爸爸叔叔和叄個哥哥分散坐在屋裡,讓原本就不太大的雜物房愈發顯得擁擠。
“爸爸?雲曜?”
自己的戀人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驚喜之外又覺得狐疑。
“他怎麼會在這?”
沉雲曜的所有聰明才智都用在這一天,他瞥了眼圍在他周圍的幾個男人。有衣冠楚楚的岳父,面帶詭笑的叔叔,道貌岸然的兩個自己早就打過交道的哥哥,還有那個逼著自己喝水看上去純良和善實則斯文敗類的青年。
這些人或許不怎麼好,但是卻很重要,眼珠一動,搶在秦熠之前開了口。
跪坐在床上,餓狼變犬。
“是我在機場中暑了,爸爸帶我回來的。”
話音落,所有人都噤聲,連呼吸都極力壓制,紛紛瞥向坐在房子中間的男人。
這句“爸爸”喊的好,其他人的表情變得很精彩,就連等在門口不遠處那四個保鏢,聽到少年的話都微微側過身體,擋住已經憋紅了一半的臉。
唯有秦熠依舊處變不驚,他好像對男孩的表現一點都不驚訝。
目光在瞥到女兒身上的白色連衣裙時驟然變得溫柔。
秦雨沐的容貌和喬知念生得極其相似,一襲宛如月光的長裙隨她動作飄舞,讓他輕易便能想到初見時青澀又惶然的小姑娘。
可如今他們的小女兒都已經長大,亭亭玉立的站在他面前。
他向女兒抬起手,“沐沐,過來。”
女孩走過去,握住父親寬厚溫潤的手掌。耳側的發不經意垂落一縷,擋住雪白的面容。
秦熠指尾壓住她的鬢角輕輕一勾,把逃脫的髮絲重新攏回她耳後。
奪目的陽光轉到這一側,讓她目光一時虛晃。大概是她的錯覺,她竟覺得爸爸的眼角在泛紅。然而當她眨眨眼重新看他的時候,秦熠的眼眸已經恢復正常。
他從來不是擅於表達感情的人,除了妻子之外他幾乎從未在他人面前表現出太多的波動。可發自內心的悵然如今再也無法掩飾,沙啞的聲音暴露他酸澀的內心。
“我希望你過的好。”
這是沉雲曜踏入這片陌生土地的一份大禮,他只當是做父親的不情願女兒嫁人,即使受罪也能理解。
畢竟當初他是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如何暴怒的,比起大哥,他算是好的多。
秦雨沐情緒不穩,因父親的一句話眼眶裡蘊上水氣,本就水靈的大眼裡泛著波光粼粼。
沉雲曜一直哄著她,直到人累了靠在他懷裡睡去
兩個地方離的不算近,很久之後,車子開進一處莊園,眯著眼睛和女孩相擁的少年在猛地一個前傾之後顫著睫毛睜開眼。
精亮的瞳孔映著叄棟高大巍峨的建築,無數窗戶密集排列。他的眸光漸漸深邃窅然,看到她醒了,便貼近女孩耳根輕語,不知說了些什麼,她捂著嘴笑了笑,一巴掌拍在他胸口。
兩人耳鬢廝磨,也不顧有旁人在場,氣氛在雙唇碰撞舌尖相纏中堪堪黏膩。親昵的動作讓前面一直窺探兩人的司機猛地移開視線,專心致志地停車。
他剛才問秦雨沐你家底子這麼厚實會不會看不上自己這個窮小子,才惹來她一陣拍打。
然而調笑也只是調笑,他攬著女孩下車,胸前襯衣的領口在剛剛打鬧時被扯開一點,露出幾道青色線條。
沉雲曜有意擋住自己的刺青,手放到最上面的扣子上想繫緊,卻被女孩擋住。
“不用。”嬌手順著領口滑進去,伸到襯衣和皮膚的縫隙里,柔軟指腹摩擦,眸光閃動狡黠。